昨日的庆功宴上,边镐便被马希崇当着众人的面求讨楚地,心里正窝着火,此时见李源抬头注视着自己,只是冷冷地开口道:“使相,李源年方二十,做事难免欠考虑。但此役我军不战而胜,楚地并入我朝指日可待,许诺之事,必是一时权宜之举,不如许他功过相抵,使相”
陈觉轻哼了一声,目露寒光:“边大帅,何谓权宜?我大唐乃上国,陛下极重信义,怎能信口开河?此战你虽然有功,但你要陷陛下于不义吗?那马希崇可口称,此子是奉了你的命令,向他许诺——”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重罪!眼看大功在手,立马飞黄腾达的边镐,果断做出了选择:“荒唐!绝无此事!本帅一心忠君报国,怎敢犯如此大逆之罪?本帅可没有陈使相的胆量,还想多活几年!至于命李源入城招降,这是本帅的妙计,可此子却私传陛下诏命,本帅即刻以军法论处便是!”
这一番暗讽,不仅撇干净责任,还直接刺中了陈觉的痛处。
陈觉满脸憋得通红,差点失了使相的威严:“你!”
李源此时已对边镐这番言语深深的失望,果不其然,先前他便预料到,此战边镐大多会把这计策和功劳揽到自己身上,以求高升。若不是自己多了一个心眼,借马希崇之口,把自己这个关键人物引出来相见,说不定最后顶多赏赐点银钱就草草了事了。
此人好大喜功,心胸狭窄,无半分情义。
见边镐与陈觉两人之间剑拔弩张,必有龃龉。李源当即下了决心,慷慨激昂道:“陈使相,此事与边帅无关。是小人一人所为!”
陈觉倒是有些讶异道:“哦?好,是条汉子!你可知假传陛下诏命,论罪当诛?!”
李源不紧不慢地回道:“小人知道。但使相,小人只是承认向那马希崇许诺节制楚地一事,却并未假传陛下诏命!”
陈觉不知李源话中之意,只以为是垂死挣扎,立即接道:“呵,还敢狡辩!本相久居御前,奉命到此监军,陛下诏谕皆是由本相传达。陛下何曾下过如此诏命?”
李源心里早已准备妥当,从容不迫地说道:“使相容禀,小人非是狡辩,许诺一事乃安楚之计。原因有二,其一,马希崇此人乃重利忘义之辈,正是因为小人向其许诺节制楚地,他才愿举族投降,得使我军不战而胜。其二,如今楚都潭州府已下,楚王束手就擒,除了朗州一隅,楚地再无反抗的军力了,数月后必然再无战事!而战事之后,便是抚民!
楚地毕竟被马家父子占据多年,尽管马希崇等不肖子孙祸国殃民,但时至今日,楚地仍然不乏心念先祖马殷之人。
因此,借马氏之名节制楚地,既顺民心,也绝了那些想以复国之名造反的余孽。如此,楚地必然安宁!
使相乃一代贤相,楚地以后便是我大唐疆土。您到此监军,战事虽由边帅操持,但治政安民的重任陛下必定会问计于使相!故而小人心想,使相如此大贤,必能想到此计,此后楚地臣服安宁,陛下定然龙心大悦!这才斗胆向马希崇许诺!”
这一番言辞恳切的话下来,在场一众将领心中大致有数,无不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人还朝李源露出了十分欣赏的眼神。
陈觉作为官场老手,岂能不明白,李源这是在向自己靠拢,送来一份泼天功劳!
但还是有些许狐疑,此人方才的反应显然是不认识自己的,不过想想也正常,一个普通小卒如何能一睹本相尊颜!
于是优雅地拂手顺了顺自己的衣袍,语气缓和道:“李源,这么说你是为了本相?你所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但马希崇乃降君,陛下如何能让他继续节制故地”
李源隐隐一笑:“使相可听闻魏武帝曹操取荆州故事?”
“你且说来听听!”
李源淡淡地说来:“魏武帝昔年取荆州,降刘琮,便许诺刘家小儿遥领荆襄”
“遥领荆襄?”陈觉先是顿了一刻,紧接着站起身来,拍掌称道:“妙,妙哉!李源,想不到你有如此良谋!堪称智勇双全!本相先前以为你只是匹夫之勇,哈哈哈是本相看错了!”
李源顺水推舟,不卑不亢地总结了一番:“小人才疏学浅,哪有如此计谋?只不过是想使相所想,谋使相所谋。小人鲁莽,斗胆为您分忧!小人知罪!”
陈觉心中已大抵拿捏稳当,自从数年前灭闽时自己被皇帝严惩后,不知承受了多少风语恶评!大有日落西山的颓势。此番讨了一个监军使的差事,本想一雪前耻,却不料边镐率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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