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雪已经下了好一会儿,整个京城都好像陷入一片雪白中。
离过年没有两天了,街道上人也少了,做买卖的也都回家了,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准备年了。
郡主府华丽的马车从空荡荡的街道中央驶过,向着富安坊而去。
谢嘉仪握着手,慢慢呼出一口气。
她一遍遍对自己说: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贤良人,我下了血本的郡马,凭什么让给别人。她连大婚后住在哪里都考虑了好几个方案,怎么跟陆大人说都想好了,凭什么让!她本来都准备给这个表妹做祠堂立牌位了,她凭什么让呀!
“我又不是什么好人”“我本来也不是多好的人呀”“对我就不是个好东西”谢嘉仪不觉喃喃道。
马车行驶得很平稳,可是谢嘉仪却觉得有些不舒服,有些头晕。
她脸色越来越苍白,手攥得越来越紧。
后来她忍不住把大拇指关节放在嘴边,一点点咬着。她感觉车子慢了下来,停下了!谢嘉仪咬着拇指关节,看着静静垂下来的大红厚毡绣金线海棠花的车帘。
她听到如意的声音:“郡主,到了。”
谢嘉仪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马车,等她再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站在了陆府后面那个角门旁,旁边墙底下还放着那块大石头,是她上次翻墙,专门让
石头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雪。
“郡主,走门还是走墙?”如意问。
谢嘉仪看了看角门,她堂堂郡主,陆家就是大开中门迎她,她都不一定会进,让她走这么个陆府旮旯里小小的角门?门都没有,还是爬墙配得上她北地小郡主的身份。
“那奴才先帮郡主清理干净。”顺便铺上毡子,免得冷着郡主。
“慢慢一些,等着。”站在墙头下的谢嘉仪怯场了,她发热的脑子在这个冰天雪地中慢慢冷静了下来。
雪还在纷纷扬扬下着,如意带着下人都默默站在郡主身后等着。
他帮郡主撑着一把大油伞,看到郡主的脸色不停变幻。忍不住心道,早知道郡主还是有些看重陆公子的,当时他就该去救那个女子,只要慢一些,甚至不用慢很多,那女子估计就活不下来了但现在一切都成定局,没有郡主的吩咐,是什么都不能做的。
富安坊都是高门大户,此时家家都热闹着。肯定想不到,这堵高墙后面,冰天雪地里,静默着这么一行人。
但不代表没人知道。
此时这堵高墙内,就在马车停下来的那一瞬间,陆辰安就看向了哑奴。
正对上哑奴看过来的视线,哑奴点了点头。
陆辰安的手,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悄悄握起又松开。
但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任何动静。陆辰安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久不练功,不好用了,难道她已经走了
他再也顾不得掩饰,忙起身走向墙边,到了墙根下,站住了。
人,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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