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崽子没脸没皮地凑到他的身边,声音故意压的很低:“兄长许了什么愿?”
狐苓有些微愣,像往年一样,他不知道该许什么愿。
如同山下那些凡人一样,这十年里他珍惜当下的每一日,学着朝生暮死的凡人一样去生活。
在这样的日复一日的平淡里,连那颗满怀仇恨的心都好像被短暂麻痹,忍不住沉沦其中。没有一日比一日沉闷的压力,没有明里暗里不堪入耳的嘲讽,他好像突然就和所有人都平等了。
以至于他经常在想,也许他生来便该是个只能活十年的凡人,前面数百年浑浑噩噩的日子,兴许只是某一日的一场噩梦。
如若真要许下一个愿望……他缓缓抬起头,眼中跳动的希冀的光芒。
好在小崽子大抵也没真想要个答案,只是将他的头掰过去,在月光下落下一个轻吻。
狐苓感受着唇上的炙热,良久,他缓缓的抬起手臂,环住了狐双夜坚实的背。
狐双夜骤然睁开了眼,他的目光深不见底,像蕴含了太多的东西。
狐苓沉默的与他对视,他幽绿的眸子中倒影清晰,修长的手指拂过狐双夜的下颚骨,声音轻的像片羽毛:“继续。”
狐双夜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眼中的蛰伏的欲望几乎要将狐苓吞噬殆尽。
“砰——”狐苓被重重推到了树上,背后粗糙的树皮磨的他微微蹙起眉头,随即一张温热的唇便急不可耐的贴了上来。
他低低闷哼了一声,唇瓣被咬得生疼,两道炙热的气息在不停纠葛缠绵,像是要将彼此融入身体。
就在这时,远方河神手中的烛火忽然跳动了几下,河岸上诧异地传来几声惊呼。
河中央看管河神火烛的打更人顿时打起了精神,赶忙用手护住那团几乎失了形的火焰,他在心中暗自纳闷——河上分明未曾起风,怎生这火跳得这般厉害?
然而即使他用宽大的手掌不断改变着方向,紧紧护住火苗,此时却已经无力回天。那一点可怜的火星子挣扎的跳动了两下,还是在短暂的嘶啦声后沉沉熄灭了。
岸上先是一片沉寂,随即便像是冷水下油锅般的炸开了锅。
“河神手上的火怎么熄了?”
“不对劲,火熄了这可是不祥之兆啊!”
“柳郎,我有些害怕,我们还是快回去罢。”
“……”
火?
狐苓混沌的头脑骤然清明,他猛地将身上的狐双夜推开,怔怔向河边跑去。
果然,方才河神手上火势正浓的红烛此时已经只剩黑黢黢的芯子。昏暗的月光下,火红的蜡油从河神手中留下来,鬼魅又充斥着邪异。
像是注意到了狐苓诧异的目光,河神像巨大的头部慢慢的转了个微小的弧度。它唇边温和的笑容荡然无存,睨睥的目光冷漠而无情。
对上狐苓怔愣的眸子,神像上那两处空空荡荡的眼窝竟缓缓留出两行蜡痕。
身侧传来愠怒的冷哼声:“一块成了精的破石头,也敢来装神弄鬼!”,狐双夜眯着眼看向河中央的神像,双瞳凝成危险的竖线。
他的右臂朝上一抬,好似凭空将什么攥在了手里,远方的神像顿时晃动起来,挂在神像脖子上的花环也霎时间断裂开来,落入了泥土中。
随着他手指不断收紧,远处神像的神情慢慢便得扭曲惊恐。“咚——咚——”两声骇人的钝响后,神像的头竟然从身体上滚落下来,重重砸入河水中激起了三尺高的水花。
河岸上顿时炸开了锅,男男女女有的一脸惊恐地朝回跑去,有的则跪伏在原地高声呼喊着河神息怒,画面既荒诞又可笑。
狐苓怔忪望着面前戏剧性的一幕,许久都没回过神来。良久,他的唇角略微向上勾起,似乎是想笑,又被理智强硬的压制下去。
狐双夜紧盯着他脸上的变化,用那双温暖的手包裹住他的手,放轻了声音道:“兄长心情可好些了?”
“是你做的?”虽是问句,却分明是肯定的语气。
狐双夜眨了眨眼,笑得人畜无害:“不过是个吃供奉生的野神,想来是碰巧叫天道收了。”
狐苓淡淡望着那尊只剩下身体的神像,唇角还是忍不住扬起了个小小的弧度。
“郎君——”远处传来一声呼喊声,原来是小摊那边的江莲心见神像掉了脑袋,顿时失了乐子,此时正提着裙子朝二人跑来。
“郎君,这里好没意思,我们回去吧。”她嘟着嘴,目光却忽地落在了狐苓腕子上系的兔子灯,又不由瞪大了眼:“咦?郎君哪里来的小兔子,我方才都未见着。”
“路上买来的,你若喜欢便拿去。”
江莲心雀跃地跳了起来,正欢喜的要接过小兔子灯,却被横空插了一只手将到手的兔子夺了去。
狐双夜冷哼一声,脸色阴沉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郎君!!”江莲心跺了跺脚,甚为委屈的看向狐苓。
狐苓抬眸看了狐双夜一眼,伸手便想将兔子灯拿回来:“你若想要,方才为何不说?”
“现在想要了。”狐双夜将兔子灯藏在身后,另一只手借力将人搂入怀中。
他故意借着惯性贴近了狐苓的耳廓,在那柔软的小珠上重重咬了一口,耀眼金眸不知何时已经镀上一层血色:“兄长怎能将我的东西随意送给别人?”
狐苓皱起眉头,伸手推他:“松口。”
“臭麒麟——”江莲心见状顿时跳了起来,冲上来就要将狐双夜推开:“不许你欺负郎君!”
狐双夜的目光骤冷,尖利的獠牙隐隐露出一角,只是碍于狐苓在场他不能直接对这臭丫头出手,只好冷哼一声松开狐苓,绷着一张臭脸大步向前走去。
经过江莲心身边的时候,他的瞳白缓慢地被如墨的漆色所吞噬,他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咬牙切齿道:“你最好能一直待在他身边——”
灵体特有的直觉令江莲心在那道危险的目光中汗毛倒竖,可她却依然挡在狐苓身前半步也不肯退让,绷紧嘴角重重哼了一声。
出了神像倒坍这档子事,河岸两边的人顿时少了不少,生怕受到牵连被老天错收了去。
一行人心思各异的沿着来时的土路往回走,就在几人走到摊贩尽头的时候,一阵吆喝声忽然吸引了几人的注意。
“人之命,天注定,顺逆吉凶难堪透,半由天命半为人,几位郎君、娘子,要来一卦吗?”说这话的是个留着长胡鬓的相面先生,头戴青布道巾,身穿阴阳道袍,手执诸葛羽扇,年约四十左右,神情如同九天明月,周身仙气飘渺。
狐双夜微微眯着眼,审视的目光落在相面先生肩头,随即便不动神色的挡在了狐苓身前。
旁人看不见,但他却看得清清楚楚,这相面先生绝对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凡人身上定不会有这般重的香火烟子气,此人定是哪位神仙所化,只是他也不知此人究竟是敌是友,喊住他们又是何目的。
“这位郎君好大的敌意。”看见狐双夜的动作,相面先生也不恼,上眼皮慢悠悠一抬:“观贵人之相,实乃吉也,天庭圆润,血气旺盛,乃一方霸主之相。”
说完他的目光又“咦”的落在了身后的狐苓身上,故作高深的捋了捋长长的胡须:“您身后这位郎君的命数,可当真不多见……”
“天煞孤星却偏偏又有红鸾入命,啧啧……你且靠近些,让老夫给你仔细瞧瞧。”
“哦?那您可得瞧仔细了。”狐苓慢慢从小崽子身后走了出来,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半分波动:“那就有劳先生帮在下看看——依先生所见,在下还能有几年阳寿?”
狐双夜袖子下的手瞬间收紧,阴翳的目光死死盯向他。
然而,狐苓脸上的神色却十分泰然,就好似所问之事与他没有半分关系一般。
相面先生慢悠悠的摇着羽扇,半晌才开口道:“你印堂发黑,目光无神,元神涣散,近日必有大祸临头恐危及性命,倒不如听贫道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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