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区,国子监街的一处三进四合院,但凡能在京城寸土寸金的地界拥有这样一套大宅,要么是祖上积德,荫及后辈儿孙,要么非富即贵。
推开朱漆的大门,迎面汉白玉雕刻而成的仙鹤拜寿影壁,穿过垂花门沿抄手游廊,再过东耳房边上的月亮门,便是后院了。
装典得古香古色的后罩房正堂,屋内稍显昏暗,阳光透过镂花窗棱,映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斑斑驳驳。
萧飞捻着三根香横放在香烛上点燃,恭恭敬敬的插在香炉内,供桌上摆着时令水果,祖先台上却只孤零零的停着一尊牌位。
萧公讳铭栋。
上了香,萧飞后退两步,规规矩矩的跪倒在灰色蒲团上磕了四个头,心里暗暗祝祷先人保佑后辈儿孙诸事顺遂。
今天是他爷爷的祭日,父母工作在国外赶不回来,两个姑姑也不在京城,只能他这个长孙过来祭奠。
默默在心里祝祷了一番,看着老爷子的牌位,尽管老爷子已经过世四年了,可想到老人生前的音容笑貌,心里还是不免凄然。
因为父母工作特殊,萧飞和他们一年到头都很难见上几面,自小就是跟着爷爷长大的,感情十分亲厚。
他们家当然不可能就这么一位先人,只不过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跟本家分了宗,真要说起萧家,可也是了不得的存在。
如果放在古时候,他们家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族谱上可以追溯的能一直攀扯到春秋战国时期,两千多年传承下来,出过面南背北,称孤道寡的皇帝,出过名垂青史,流芳百世的文臣,出过勇冠三军,纵横天下的大将军,也出过祸乱苍生,遗臭万年的反贼。
士农工商,五行八作,干什么都有,有的默默无闻,有的被历史老师格外喜欢。
可就是在历代祖宗这样的疯狂作死下,萧姓一族居然还能繁衍至今,没断了传承,继续在华夏的各个领域发挥着或大或小的影响力,绝对称得上是奇迹。
萧飞爷爷萧铭栋年轻的时候是京城大学的高材生,文学功底深厚,当初也是个热血青年,没少跟着折腾,算得上是那个年代的风云人物、弄潮儿,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退学不读了。
倘若也学着古人投笔从戎,说不定到了萧飞这一辈还能混个三代当当,结果老爷子也不知错搭了哪根筋,扔下笔,拿起玉子板,拜了岁数和他边不大的相声名家高凤山先生为师,吵着闹着撂地说相声去了。
要知道当时萧家在四九城也是青堂瓦舍大宅门,算得上是高门显贵,长门嫡枝里竟然出了个吃开口饭的下九流,这还了得。
妥妥的宅门逆子!
据说太爷爷因为膝下出了这个逆子,差点儿开祖先祠堂,请出来某位大将军祖宗用过的斩.马刀清理门户。
最后直接闹到登报断绝父子关系的地步,愣是没把瞎了心的老爷子给拽回去。
可接下来历史的进程无一不证明,老爷子当初的决定有多英明,断绝与封建家庭的联系,彻底划清与剥削阶级的界线,毅然投身于无产阶级文艺战线工作者的行列。
在后来的特殊时期,萧姓本宗被折腾的欲仙欲死,反倒是老爷子这个宅门逆子,每次都被树立成正面典型,逍遥自在。
他个人自在了,却也没忘同宗的亲戚们,总之是能帮就帮,能保就保。
虽然太爷爷一直到过世都没原谅这个逆子,将他重新录入族谱,可是老爷子的同辈兄弟倒是感念他的恩情,重新续了亲。
等到运动过去,落实政策后,老爷子的亲大哥还把国子监的这套宅子,以及部分族产分给了他们这一枝,算作分宗的产业了。
小时候,萧飞每次听老爷子说起这段历史,老爷子都难掩得意,不过萧飞倒是始终认为,爷爷当年完全就是青春叛逆期,以和家大人对着干为乐,疯狂作死。
说的有点远了。
总之,萧飞家里的条件还是不错的,爷爷退休前是曲协的领导,到了他父亲萧佳琦这一辈没有从艺的天分,改行学医,如今是首都医科大学附属中医医院的主任医师,国内心脑血管方面的大牛级人物,前年申请了参加援非医疗队,母亲张玉虹是四川人,京城外国语大学毕业,眼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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