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益守实话实说道。
“那施主有何良策?”
“我们卖斋菜!”刘益守兴奋的说道。
呵呵!
道希大师撇撇嘴,本来想讥讽刘益守几句,后来还是因为佛法精深,忍住了骂娘的冲动。
如今的洛阳,衣食住行,处处都有佛家的影子。别说是斋菜了,每年宫里都会进行斋菜大比。你跟贫僧说卖斋菜,我丢你老母!
“施主这想法,有点儿戏了。”
道希大师淡然道。
“大师,是这样的。当年宣武皇帝还未登基时,某日梦醒,发现洛阳城内佛光大盛,刺目宛若天上烈日。问其左右,又不能见。
于是宣武皇帝独自微服出巡,来到此处,看到有一老僧搭着个炉子卖斋饭,香飘四溢。”
“只是奇怪的是,饭菜虽然很香,但却无人购买,哪怕有人路过,都视若不见。宣武皇帝上前问老僧曰:斋饭是否可尝,为价几何?”
“老僧曰:斋饭中若吃到铜钱,则无需给钱,铜钱亦可带走。若是没吃到,那就得要一千文。”
“区区简陋斋饭就要一千文,不亚于抢劫。但宣武皇帝贵为王爷,自然是不缺这点钱。他要了一碗斋饭,才吃了一口,就咬得牙疼,拿起来一看,正是一枚澄黄的铜钱!”
“他顿时觉得斋饭香甜无比,也顾不得铜钱,一个劲的吃,吃到肚皮滚圆才停下来。等他晃过神来,自己正坐在一个池塘边。没有斋饭,没有老僧,没有摊子,什么其他的东西也没有。
但吃到的那枚铜钱,却依旧在手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那顿斋饭的缘故,宣武帝感觉神清气爽,并且好运连连,不久之后,就登基为帝。”
刘益守也不管嘴巴张成大无法闭合的道希大师,指着窗外那个破败的荷花池道:“当年宣武帝吃到斋饭的池塘,就是这里了。所以……”
所以是贫僧的无耻程度不够,才让圣明寺落到今日这般田地的么?
道希大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最后只好来了一句:“施主真是慧根独具!”
“大师,这洛阳城里的富贵人,都是人傻钱多……我是说不在乎钱的。愿意花一千文吃一顿饭的,就不在乎再多花一千文。他们吃的不是饭,而是逼格……就是在别人面前很威风。
咱们在斋饭里……”
“可以了,你全权安排下去吧。那些武僧,如果你能分点钱给他们,他们应该很愿意为你出力的。”
道希大师懒得再听刘益守聒噪,反正这事情听起来好像很靠谱就是了。
“那个……大师。度牒的事情?”
刘益守眼巴巴的看着道希大师,他们之间约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解决刘益守的“度牒”,也就是国家承认的和尚(而非野和尚)。
这年头,你说你是和尚,并不是看你吃不吃肉,留不留发,留不留胡子。而是看你有没有魏国官府发的度牒。
有度牒的和尚,在某个寺院里出家,叫“挂单”,刘益守现在就想在圣明寺“挂单”。只要有度牒,天下之大,哪里都能去,甚至连南梁都能去!
不会有人盘问你,要什么路引,度牒就是最大的路引!刘益守反复横跳绕圈子,不就是为了这个度牒么?要是想搞钱给人治病,对他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了!
“已经交给官府申请了,至于什么时候申请下来,贫僧说了也不算。”
道希大师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好好卖斋饭,那就很快能下来。
你天天划水摸鱼,那就可能永远处于“在办”状态。
刘益守忍了,挤出一丝笑容,在心中问候了道希大师一番,悻悻的出了寺庙。
他用身上仅有的钱,在洛阳城里买了点蜜饯果子,等回到农庄的时候,却听到小叶子压抑的呜咽声。
“怎么了?”
叫开门以后,刘益守就发现小叶子目光呆滞,好像有事情。
“爹……爹没了……我爹没了!”
小叶子昏死过去,不过刘益守感觉她应该只是饿晕了。
天空淅淅沥沥开始下起小雨来。
对于小叶子来说,这世道或许还有点点余光,但很快就会黯淡消逝,剩下的只有漫漫长夜。
刘益守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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