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直不起身子来。结了痂的伤口传来一阵火辣辣的钝痛,几乎无法忍耐,那只接近于失明的眼睛更是被刺激得流出泪水。
他咬着嘴唇,竭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白皙修长的手指死死地摁在水池边,难受地屈起来,贴着池子边缘冰冷的不锈钢壁,细微地发着抖。
苏未压抑地喘了一会气,过了足足五分钟才从疼痛中缓了过来,虚弱地打开水龙头,小心翼翼地洗了把脸。
冷水沾在脸颊上,让他很快清醒,等到同事进来拿东西时,他已经神色自若地打扫完了卫生,继而去外面收拾桌子。
好像什么意外状况都没发生,好像没被任何事物干扰到心绪。苏未照旧在清净时抓住机会看书,到了下班的时间点,再礼貌地与同事说了再见。
“那个大帅哥蛮久没来了。”同事嘀咕了句。
帅哥指的是陈从今,原先时不时会来,还被恰好在场的老板打趣过,问他是不是看中了某个店员。
被老板开过玩笑后,陈从今来的次数变少了,上一次过来还是前两周的事情。
苏未笑着问:“对帅哥有意思?”
同事随口开玩笑道:“我看帅哥对你有意思哦。”
苏未怔了下,勉强地勾了下嘴角。
不是胡编乱扯,他能感受到陈从今用着尽量不吓到自己的方式,小心地靠近自己,但他并没那份勇气去迎合。
过往十多年的经历并没让他收获多少温暖,上个与他联系甚密的人伤他很深,使得他除了伤痕累累的几乎等于残疾的身体,还有一些等待还清的借条,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这种遭遇让他毫无自信,很难再接受一段互相紧密牵绊的关系。
亲情也好,爱情也罢,甚至是过于亲近的友情,都会让他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慌,认为自己极易遭到失控的对待,并因此退却。
独自漫步街头,苏未感觉晚饭没能吃饱。他在周围各式各样的店面招牌前流连许久,最后哪家都没跨进门,思索再三,还是去食堂加了一顿餐。
他挑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有三个女生在他不远处,正一边吃着双皮奶,一边热火朝天地聊着异性。
他们本来谈论的是陆青折,而后提起了陈从今。
“他们俩是初中同学欸,据说当时就是好朋友了。”扎着双马尾的女生道,“果然同类相吸,长得好看的会在一起玩。”
绑了麻花辫的女生开口:“但陈从今好像和别人说过自己gay。别问我,我也不知道这话从哪里传开的。”
另外一个女生道:“是gay吗?怎么可能,别人瞎讲的吧。”
“哈哈哈就算不是,也轮不上我们呀。我们只能在背后说说,又不敢和他搭话。”双马尾感叹,“对他有意思的女生不少,趁着他打篮球,要么场外送水,要么当啦啦队,整天在他面前转。”
虽然自己没听清她们说了陆青折什么,但关于陈从今的,苏未听得一清二楚。
女生们把陈从今说得很好,事实上陈从今也确实有那么好。从性格到模样,就着成绩也是拔尖的。
a大的医学院是全国专业排名第一,进去便是5+3学制,以后能去最好的医院实习,分数线不比其他院系低。
与此同时,陈从今不是只会读书的书呆子,打篮球的水平能进院队。
“唉,不说了,不说了。”双马尾摇头,“反正和我没关系。”
麻花辫说:“有点信心好不好?要是真喜欢,现在去争取下也来得及,他朋友说过他单身呢。”
“而且爱情那么感性,来了就是来了,只顾彼此看对眼就好,哪管那么多。又不是玩跷跷板,还分个你轻我重的。”她起哄道,“下回有比赛,你也去送水去。”
等她们离开食堂,苏未眼前的那碗盖浇饭也凉了。他回过神来吃了几口,凉掉的酱料有点咸,可他还是吃完了。
他安静地端起碗筷,把东西端正地搁在自动回收带上。在他对面的出入口,有一批人闹哄哄地走了进来。
前面的高个子抱着篮球,看样子是刚打完一场比赛。而刚刚被讨论着的主人公就在后面,冲过凉,发梢微微湿着,打扮得干净清爽,开朗地与朋友笑了下以后,低头拿起手机。
苏未猜着,估计有许多人找陈从今闲聊,陈从今忙都忙不过来。以及,他推测别人搭话的内容无非是遮掩着小心思,询问陈从今这场比赛的情况,再互道晚安。
然而当他走出门外,自己的手机响了响。
[陈从今]:今天有场比赛,对手很厉害,前段时间我被朋友抓着在训练。
[陈从今]:好险,幸好我们队第四节追回了比分,最后比对方多三分。
[陈从今]:时间有点晚了。
[陈从今]: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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