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虽然没彻底管牢自己,但克制住的次数远比放纵的多。尽管陆青折不会知道这些,可他依旧在默默努力。
他总是担心陆青折不要自己,从在陆青折这里装模作样,扮得又乖又好,到自己真的在踏踏实实向这方向改变,全是出于陆青折。
现在方饮清楚了,陆青折是知道的,大概很早就知道自己瞒着他做坏事,骗他骗了好几次。自己最丑陋不堪的一面,其实被陆青折注视了好久。
“怕什么?抓我抓得这么紧。”陆青折道,“我不会走的。”
方饮说:“我是笨蛋。”
隔着一层氧气罩,方饮生疏地说起爱这种字眼:“笨蛋非常爱你。”
他在手术灯亮起的时候,瞧见医生倍感棘手的神色,心里明白自己有醒不过来的可能性。随着意识逐渐模糊,以前没为此害怕过的他第一次慌了。
常年累月的零碎折磨让他消极,一度认定自己迟早在某次胃痛时离世,逃过算是运气好,没逃过就是身上撒把土,他将其当成随时可以结束的闯关游戏。
然而在这次病发时,他发现自己无法继续洒脱了,让他有所记挂的愿望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他想赚钱给陆青折花,还想买戒指戴到陆青折的无名指上。他答应好了要白头到老,想让陆青折梦想成真。
他最想活蹦乱想地回到陆青折身边,太疼了,也很害怕,要被抱抱才能好。
刚才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发自内心地感谢命运能让他再睁开眼。他为此恍然大悟,觉得自己爱陆青折,他要向陆青折说出一切。
陆青折认真地看着他,道:“我升级了吗?”
方饮还很虚弱,声音轻得必须要人仔细听,才可以听清楚。他说:“我贪得无厌了。之前单纯觉得能牵着你就好,现在盼着能牵到老得牵不动为止。”
他嘀咕:“是不是说得有点晚,你很生气?那个,也别太生气了,伤身体……”
拖长了尾调,他继而说:“我见了也会伤心的。”
“一边表白一边认错,你觉得我能舍得让你伤心吗?”陆青折说,“生气是真的生气过,半夜气到睡不着的那种。可你不用提心吊胆,比起你做了错事,我更在意你把苦恼一个人闷着,死活不和我说。”
方饮犹豫了一下,愁眉苦脸地吸吸鼻子:“我怕你嫌我太坏了。”
这句话实在是一句废话,陆青折要是嫌自己太坏,哪还会在这里陪着自己。他往深处想了想,越是琢磨,越是感觉自己融化了。本来整个人因为要坦白而发僵,此刻连心都仿佛软成了一摊水。
他有种立即抬起胳膊圈住陆青折的冲动,由于全身上下唯有眼睛可以乱动,他看着陆青折,朝人家眨眨眼睛。
“我该说什么好呢?”陆青折见方饮这副温柔又饱含欢喜的神态,觉得两人之间不需要多讲了。
方饮“嗯嗯”了两声,之前的声音轻,这时简直如同蚊子叫:“老、老公说什么都好。”
面对方饮的开窍,陆青折内心惊喜但没意外,此刻和天边降了一道雷把他劈了似的。他倒吸了一口气,茫然:“啊?”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称呼,继续确认一遍。可惜方饮不愿意再说了,眼下如果方饮能挪动,他绝对会整个人躲被子里去,蒙住自己烧起来的脸。
陆青折笑了下,身体微微前倾着,道:“说什么都好?”
“唔。”方饮应声。
陆青折竟然顿了下,似乎是难为情,不过渴望暂时盖住了萌生出的不好意思。他说:“那你再叫两遍,我没听清……”
他蹙了下眉,遗憾:“我真的没听清。”
方饮吸着氧气,居然觉得自己要窒息了。好像陆青折也蛮窒息的,得吸一点氧,不然怎么会耳根发红成这样……
他不肯叫,陆青折拿他没办法。
陆青折说:“你是蛮坏的。”
方饮眼睛一闭,嘴唇张合了下,难以启齿地酝酿了会。他果真如陆青折所愿,重复了两遍之前的称呼。
陆青折道:“唉,方同学是真的坏。”
方饮心说,怎么还坏啊!
陆青折叹气:“戴了个氧气罩,还搞得让我特别想吻你。”
这么感慨着,陆青折站了起来,拨了几下方饮散落在眉心的头发。方饮的睫毛颤动,感觉到陆青折离得极近,吐息洒在自己耳旁,撩拨得人从耳根痒到心口。
紧接着,陆青折亲了下他的额头。
病房没有开灯,天色向晚,角落陷入黑暗。黄昏的光被窗户切割成矩形,一块块投射进来,照在地板上、棉被上和他们身上。
陆青折柔软的嘴唇离开方饮时,方饮的眉心尚且有温度。方饮愣了片刻,再听陆青折凑在他身边笑了一会,也喊道:“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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