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过了再说嘛。”老乡打断了他的话。
他也没继续讲,闭上了嘴。签过的合同他仔细看了很多遍,没有任何问题,这几天工作下来,也没遇到什么麻烦,还是可以安心的。
天亮时分从酒吧里出来,沿着街道走,路上静悄悄的,连车都没有几辆。一下子进入那么安静的环境,苏未甚至有些恍惚。
耳朵不习惯,眼睛也不习惯,喝了不少酒,整个人晕乎乎的。所以即便薪酬优渥,他还是没法喜欢上纸醉金迷的场合。
满身酒气地脱掉修身的西装马甲,苏未的手指在空中胡乱地挥了几下,成功地打开了房间的灯。
他现在住的是一间复式loft,老乡去年买下刚装修完不久,怕自己在外住得不放心,这处地方暂时借给自己住。
搁在一年前,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可以住在这样明亮整洁的地方,早上醒来时,阳光充沛。周围没有醉汉的谩骂声,也没有左邻右舍的风凉话。
尽管醉醺醺的,但他清醒,这些终归不是自己的。
他在柔软的大床上睡得并不踏实,在床上躺了有六个小时后,起床洗漱,给自己买的那盆含羞草浇了水。
他摸了摸叶子,叹气:“等下周休息,我给你换个瓷器盆。”
用冰箱里的食材做了中饭,晚上吃了桶泡面,昼夜颠倒使他浑浑噩噩,疲惫地躺在床上度过了这个休息日。
再次上班,苏未在屋子里看文献,待到晚上八点钟,去衣帽间换了身打扮。
isi发了两套衣服,然后老乡又给自己买了三套,款式大同小异,都是各式各样的西装。
黑色外套把他的脸衬得格外白皙,戴了眼罩,看上去有种文弱的感觉。许多客人因此误会过他刚成年不久,说他实在太嫩了,都不好意思灌他酒。
但实际灌起来,大家并不手软。
想到今晚又得喝到站不直,苏未不禁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出门走进电梯,里面已经站着个男生,是楼上的住户。苏未拎着一条长款羽绒服和围巾,垂着头走进去,闻到一股化妆品的味道,两人对视了一眼,忽然都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
“你、你是……”那男生睁大了眼睛。
出了电梯间,那人便点燃了一支香烟,熟稔地夹在指间,问苏未要不要,苏未摇头说自己不会抽。
那人不太信:“你不会是装纯吧?”
他已经从苏未的打扮琢磨出了苏未要去干什么,isi的员工会发一枚蝴蝶状的胸针当做工作牌,在西装外套上很明显。
他轻飘飘地说了句:“咱俩估计是同路。”
苏未内心沉重,硬着头皮往前走。他离开公寓楼时把长款羽绒服套上了,也系了围巾,但没法遮小腿,风一吹来,冷得他哆嗦。在这个男生面前,他又想保持着形象,只得克制自己的寒意,让自己不缩起来。
这个男生就是自己被纪映带出去玩,和陈从今在夜店门口遇上时,与陈从今说了几句话的人。
苏未还记得,男生当时也抽着烟,看着自己问了句“就是他这样的吗”,接着得到了陈从今“就是他”的回复。
那时候他们两个人是在说什么话题?怎么提到了自己?
男生瞥了眼正在愣神的苏未,开口道:“陈从今最近没来isi玩过,我朋友邀请了他好几次,请不动。该和他说说,isi有个惊喜在等着他发现。”
苏未的围巾挡住了他半张脸,但男生单纯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为此心情不佳。
“不想告诉陈从今?”男生问,“他甚至不知道你是gay,你居然在isi工作!为什么?”
苏未言简意赅道:“缺钱。”
为了上学向亲戚借的那笔费用还没还清,又压着一笔手术费,他巴不得在做六休一的休息日里,再找一份工作。
“天哪……不是,我不是对服务生有偏见,也不觉得去夜店有什么不对,我自己都会去玩乐!”男生感叹,“只是陈从今把你形容得太好了,特别纯!当然,你看着也真的挺纯的。他说他喜欢的人伤了一只眼睛却并不自卑,看着清秀纤细其实很坚韧,腼腆接不上话的样子又很可爱。”
男生捻灭了烟头,烟雾很快被风吹散了:“见到你,像偶遇一只停在花瓣上的蝴蝶,呼吸声也要放轻,怕惊扰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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