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无言以对。
这场叛乱,打破的不仅是以封家为首的朝廷格局,还有皇帝处事的态度。从前那个从内到外都强硬至极,不肯退让半步的人,如今竟是看上去判若两人。这“见谅”二字,裴渊已经听过好几回。
当然,他肯放下身段也不会改变什么。
比如这传位之事,皇帝嘴上说着见谅,实际上那圣旨已经当着百官的面宣读,而裴渊就算不乐意,也只能当场接受百官朝拜。
皇帝看着他:“你可知,朕为何如此?”
“知道。”裴渊沉默片刻,道,“父皇怕我不愿。”
皇帝没有否认,淡淡一笑。
“朕太了解你。”他说,“你不愿做的事,无人可勉强,故而也只能让朕来当这一回恶人。”
裴渊不置可否:“父皇为何将皇位传与我?”
“朕在信里说的很明白,朕的皇位需传与能人,你无疑是诸皇子中最有能耐的,朕为何不传于你?”
裴渊反问:“在父皇心目中,太子是能人么?”
皇帝抬起眼。
“朕记得,从前在京城里,你也曾如此质问过朕。”皇帝缓缓道,“朕那时是如何回答得?”
“父皇并不曾回答。”裴渊道,“只指责我不孝。”
皇帝淡淡笑了笑。
“如今呢?”他问,“你可想明白了?”
“不曾。”裴渊道。
皇帝躺在枕上,看着上方描绘精致的藻井,道:“在你看来,所谓能耐,是何物?”
裴渊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能有任何一件,都算得能耐。”
“在你看来,太子便没有么?”皇帝道,“朕知道在许多人眼里,他无德无才,不似人君。可你也该知道,一个好皇帝,并非是好在自身如何,而是能为他做事的人如何。在这一层,无论你、二郎还是其他诸多皇子,无人可及太子。”
裴渊看着他,明白了他的意思。
“父皇是说,太子的能耐,乃在于封家。”
“封家并非只是封家。”皇帝道,“自朕还是一介诸侯之时,封家就辅佐朕,起兵之后,随朕经略天下。朝廷有多大,封家的根系便有多深。你以为朕是贪恋那掌控天下之感,故而不肯放开文谦和皇城司么?非也。朕并非不肯放,而是不能放。因为一旦放开,朕就不再有自己能直接掌控之物。别的不说,就说这一回。如果没有皇城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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