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
席银点了点头,回身,从宫人手中接过锦盒,走到张平宣面前,双手敬呈。
“这是中领军将军赵谦,送给殿下的大婚之礼。”
张平宣看着那方锦盒,竟不知如何应对。
席银也没有迫她接下,转而将锦盒交给了女婢。
立直身道:“还有一样东西,请殿下,跪接。”
张平宣闻言,脱口道:“你说什么,不要放肆!”
席银被这一声惊得肩头颤了颤,却没有退后。
“奴说,还有一样东西,请殿下跪接。”
张平宣的手不由自主地抖起来,“你要我在你面前下跪?”
席银摇了摇头,“不是跪我,是跪陛下。”
她说完,将那本朱壳册本捧到手中,“这是陛下赏赐长公殿下大婚的物名册,请长公主殿下,跪受。”
张平宣的脖子上渐渐爬出了几根请红色的经,她抿唇不出声,朝后退了几步,身旁的女婢忙撑住她的身子,却又被她一把甩开。
“他有意羞辱我……”
“殿下慎言,奴近来也在读春秋时的《礼记》,虽念得不好,但奴知道,君之赐,当敬受,殿下言及‘羞辱’,当视为对陛下不敬。”
张平宣不明白,一年之前,她还是那个被张铎罚跪在苑中,一遍一遍,苦写《就急章》而不得要领的奴婢,如今这些言语,究竟是从何处学来的。”
“来人……来人,把她带下去!”
宋怀玉出声道:“奴请殿下息怒,内贵人今日前来,除了为陛下行赏之外,也是奉陛下之命,代陛下观殿下的大婚之仪,殿下,您实在是冒犯不得。”
张平宣喉咙之中,隐隐发腥,血气翻涌,连脸都跟着涨红起来。
席银走近她几步,将手中的物名册送至她面前。
“殿下,请跪受。”
张平宣抿着唇,含泪将脸转向一旁,口中牙齿龃龉。
却又听席银道:“殿下要奴为殿下记诵抗旨不尊,当如何处置的刑责吗?”
此话与她之前的话语相比,忽而有了咄咄逼人之势。
“席银……你……”
“阿银。”
张平宣的话尚未说完,屏后忽传来一个柔和声音,若月光穿户,温雅地落入人耳。
席银听到这个声音,顿觉全身一颤。
她错愕地抬起头,见屏风后的人已经走了出来。
他没有握盲杖,试探着堂中的案几,一点一点摸索着朝她走来。
张平宣忙过去扶住他。
“你怎么过来了。”
岑照笑着摇了摇头,别开他扶在他手臂上的手。
“殿下,不用扶着我。”
说完,他抬起头来。
“阿银,你在什么地方。”
这是一句过于简单的话,说话的人,也没有刻意地宣泄或者抒发任何一种情绪,他好像在北邙上青庐中一样,平平常常地问了一句。
“阿银,你在什么地方。”
而她,也许就在院中,将将做完一碗羹汤,脚腕上的铃铛一路轻响,走回陋室内之中,应一句:“阿银在了,哥哥,洗了手,我们好吃饭了。”
就这么一句啊,把过去那些甜软而温柔的记忆,全部带了回来。
若说柔弱是蜜糖,自强是砒霜,谁又不是舔着蜜糖,又灌着砒霜,死去活来,不停地在挣扎呢。
席银整个人怔怔地僵在那里。
“呵银,说话呀。”
他又问了一句。
席银此时却根本说不出话来,她下意识地晃了晃腿,脚腕上的铃铛轻轻地响了一声。
岑照寻准了她的方向,转过冲着他温柔地笑了笑,扶着屏风的壁面,慢慢地向她走去。
席银这么僵着脊背,一动不动地走看着岑照走到自己面前。
多日不见,他的容颜,声音,风姿,一样都没有改变。
“阿银,不要逼公主,哥哥代她,向陛下请罪。”
他说完,撩起袍衫,屈膝在席银面前,慢慢地跪了下去。
膝盖与地面接触的那一刹那,席银的脑子里突然“嗡”地想了一声,像有一样她珍藏多年的珍宝,忽然被摔碎在了眼前。她顾不得宋怀玉在场,忙跟着跪了下去。
“哥哥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了。明天更不更,看我的工作效率了。
一会儿抓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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