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我不应该对您口出恶言。”
令嘉当时看着地上的碎片,大脑完全停转快要窒息了,脱口就说出她这辈子都没讲过的狠毒的话。
她事后几次想起,也觉得自己戳人伤疤少条失教,卑劣莽撞。
“没关系。”
傅承致故作大度坦然,“事实上,你说的没错,有不少人这样评价我,我早已经习惯了。”
令嘉闻言,再联想他前一天帮自己在饭局上出气,在她病床前坐了大半夜,此时更生出一丝歉疚。
傅承致完全能预料她此刻的沉默来源于什么,接着放轻声线,柔声劝慰。
“既然大家都有不对,那就让我们忘记那天的不愉快,把这件事情一笔勾销,可以吗?”
令嘉想了几秒。
脑海中有一瞬闪现傅承致把她压在梳妆台上、吻她、给她戴项链又解下来扔掉的情景,她当下是真觉得羞愤屈辱,那些也要一笔勾销吗?
回到现实,傅承致的声音就在耳畔,充满诚意。
她想了想,闭眼鼓起勇气:“傅先生……”
“什么?”
令嘉咬唇,“我可以跟您商量一件事情吗?”
“你说吧。”
“如果我能提前还清债务,我们的合同可不可以提前中止作废?”
傅承致的笑容僵在唇畔。
他考虑片刻,不愿破坏此刻的氛围,答应了令嘉的要求,“当然。”
总之令嘉一时也不能还上。
小孩子都是天真的,总要叫她对未来充满期待。
生活不是游戏,只有等令嘉找遍所有的渠道,才会发现短期内想要在现实世界借到或挣够这笔钱,是比登天还要更困难的事。
—
《水塔天鹅》剧组的拍摄结束时,s市已经进入隆冬了。
他们在一个大雪天杀青,开了场杀青宴。
参加聚会前,令嘉遵守承诺先向傅承致提了这件事。
没有多说,傅承致便点头答应了,只是隔着电话叮嘱她不能喝酒。
在剧组剩下的这一个月里,或许是因为傅承致那天答应了令嘉的请求,给了她一丝希望的缘故,也或许是s市和伦敦距离太远,傅承致变得好说话许多,两人电话里的交流逐渐顺畅松弛,虽然还是没能回到开始朋友的状态,但总算也不再针锋相对了。
令嘉经历了上次差点喝没命的状态,不必傅承致叮嘱,短期内她都不会再想闻见酒味了。
还想着要找个借口避避,谁料杀青宴上压根没有出现投资商和制片人的身影,剩下的人敬酒,也都主动为令嘉备了茶水。
令嘉是个新人,在北方小镇拍那两个月戏,剧组还偶尔会有资深老人对她大小声,或直唤她的姓名。
自回到s市后,经历那场陪酒,剧组不知道听了什么传言,大家似乎都默认了她有个梆硬的后台,个个礼貌有加,连她身边周伍连妙的饭盒都升了级。
她再稀里糊涂,也不至于不明白这是沾了谁的光。
倒是陆起导演喝得烂醉,拉着令嘉,又哭又笑地嗑叨了一整晚。
毕竟是他倾注全部心血拍了好几个月的电影,从酝酿想法到写剧本、画分镜,再到杀青,也跟生个孩子差不多了。而且片子剪好后未来还会送去各大电影节参展,陆起对《水塔天鹅》寄予了太多的期望,感慨也是必然的。
倒是令嘉一时间还没有真实感。
她在这个角『色』里沉浸得太久,几个月来没日没夜练舞、表演,已经有了条件反『射』。一进到剧组熟悉的环境,就像穿上一层皮,真正变成了那个疯狂燃烧自己的余乔,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完全把自己剥离出来。
不过她倒是把导演最后夸奖自己的话记得清清楚楚。
“令嘉啊,你刚来试镜那天,我是真没觉得你能演好这个角『色』。但是现在我挺庆幸的,当时选择了你。你是个好演员,用脑子演戏,聪明,有灵气,你一定要在这条路上坚持下去,好好演,我真的希望,《1935》和《水塔天鹅》只是你的征程的。”
令嘉也希望是这样。
她认真剖析了自己入行到现在的表现,第一个角『色』元五,她完全本『色』出演,懵懵懂懂,靠保姆式的导演把控整部影片。余乔却不行,无论跟导演聊多少遍,核心还是只能她自己领悟。
这个角『色』给了令嘉对现实前所未有的结合感,作为一个拥有梦想却又在淤泥中深陷的人,她们几乎有着巨大且等重的负担及渴望,她第一次开始思考,也第一次放下自己融入这样充满矛盾、冲突的角『色』里。
和陆导一样,令嘉也觉得自己幸运。
幸运地接到了余乔这个角『色』,这部电影令她完全脱胎换骨,而角『色』的反向启发,也会在今后的日子,更深程度地教会她忍耐生活。
杀青宴结束当晚,令嘉便收拾酒店行李,回了宅子。
把手写标了满当当备注的剧本塞进卧室书柜里,和《1935》的剧本堆放在一起。
她心满意足地打开手机短信余额查看,令嘉现在的账户上,两部电影合计到账310万。
脚步虽小,但也是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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