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
直到很多年后,想起那天,他都一直后悔跟刘松的这个电话。
他常在想,如果那天不打这个电话,如果那天,没有把刘松的那番话放在心里,他会不会作出另外的选择,而一切又会不会因此而不同。
第三周周二的早上,夏文丹终于有了第一次和程亦鸣单独外出采访的机会。
那是一条社会新闻。
某工地农民工因为薪金纠纷和老板久谈不下之时,愤而爬上了20多米高的塔吊。
这种新闻,一贯在他们杂志中占不到什么版面。
可是,却是夏文丹热衷的类型。
禁不住她的左磨右缠,萧慕风无奈之下答应了她去现场采访。
“二哥,如此社会关注的热点,我们杂志也得留它一席。
还有,我猜,现在的场面一定火爆,需要一个好点的摄影记者跟我一块去如实记录。
不如,让你的御用摄影师和我一起去吧!”
于是,夏文丹在萧慕风的挤眉弄眼中,终于为自己争取到这么一次机会。
那是一个多么混乱的现场啊!夏文丹和程亦鸣赶到现场的时候,塔吊周围已经站满了人,三三两两间,指手划脚。
不知是谁报了警,警铃还在喧嚣,举着喊话筒和抬着气垫的警察正拨拉开众人,往塔吊方向靠近。
离塔吊最近的一排人着典型机关干部服装,正举着喊话筒朝上面喊话。
旁边是已经瘫软的两个农村装扮的妇女。
“麻烦让让……”夏文丹还是第一次真正面对这样的场面,一时间说不清楚是兴奋还是焦急。
只顾着攥起自己的包,不要命地往里挤。
“丹丹,慢点……”她的一只手自然地被他牵起来。
他挡在她的身前,牵着她的手,小心地往前挤,并不强壮的身体恰到好处地挡住了那些不断往前拥挤的人。
夏文丹蓦地有些发懵。
10岁那年,她吵着要去看元宵灯会,如潮的人山人海中,也是程亦鸣,如今日一般,紧紧攥着她的手,把她牢牢地护在胸前,替她挡掉那些拥挤与喧嚣。
“三哥,我怕……”
“只要有三哥在,丹丹什么也不用怕!”
那时,她抬头望他。
还是寒冬的季节,他满头的汗,却笑得灿烂。
此刻,她抬头望他。
初秋的天气,他还是满头的汗,脸上却没有了那份熟悉的灿然的笑。
可是,他的手还是攥她攥得紧紧的。
这样的紧,好多年不曾体会,夏文丹故意放慢了脚步。
“丹丹,挤到哪里了?
靠我这边点。”
她陡然放慢的步子让他误会,他拉着她把她往自己这边再挪了挪。
“没有,三哥,我很好。”
她忽地有些语塞,喉咙分外生涩起来。
“真的被挤到了?”
她略微异常的声音立即让他轻轻地把她往自己这边一带,已俯头在她全身逡巡,“挤哪儿了,是不是又挤着脚踝了,让我看看……”
她抬头,对上他分外焦急的眼,一股久违的热潮突然汹涌起来。
她不管不顾,反手搂上他的腰,不断地说:“没有,没有,我哪里都没被挤到。
我只是感觉很好,太好了,很久都没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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