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三个小节才第一次出现了人声。
闻一舟不是职业歌手,虽然音准极佳,但气息和发生位置都不算专业,然而这些生疏和笨拙却完美地嵌入了这首歌,他干净又诚恳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讲述着歌词里的每一个字。可两节之后,他的声音还是被一种类似工地机械轰鸣的噪音盖过,最终隐去在城市的白噪音里。
歌曲迎来了几秒钟短暂的空白,随后又由远及近刮来了一阵风声,失真的电吉他独奏扑头盖脸一顿砸来——孙燕齐一直知道闻一舟很多乐器都玩儿得挺不错,尤其是弦乐,完全可以组个一人乐队,以前还开玩笑叫过他“小prce”。但实际上,他很少听闻一舟弹吉他,尤其是乐团里又有专业的吉他手。但这首歌所有的乐器、词、曲和混音都是闻一舟一手包办,吉他的演奏者也不做他想,想必是分音轨录制最后再混到一起的。
音乐进展到后期,歌词的意味逐渐明朗——这不再是唱给一个城市的歌,甚至不是唱给一群人的歌。这是一首唱给一个人的歌。
歌曲接近尾声之时,人声再次隐去,曲调释放出非常浓重但又极端收敛的哀悼,其中又带着一丝释然和解脱。这种情绪裹挟着听者耳膜深处的每一个细胞,直到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并缓缓淡出,残留的情绪却仍然环绕,只留下轰鸣的沉默。
孙燕齐听完歌之后,忽然又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必说了。
城市这头,几个小时之后,闻一舟从床上爬起来,昏头胀脑地去洗了个澡,总算感到了久违的饥饿,狼吞虎咽了一顿外卖。
他连垃圾都来不及收拾,便穿上外套冲出家门。他好像一个捧着塑料戒指的愣头青,迫不及待要把自己的礼物交到对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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