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他们才不稀罕,留着晦气。
文庆伯试图劝说,可谢叔南那混起来六亲不认的小霸王脾气,哪里是文庆伯劝得住的——
虽有万般不舍,可为了晋国公府那更加丰盛的聘礼以及未来乔家的倚仗,文庆伯还是咬咬牙,派人将白家的聘礼全数归还。
至此,前尘旧怨算是彻底断了个干净。
因着玉珠才退婚,也不好立即就许给别家,再加上乔氏要赶往北庭探望长孙,一直到次年秋日,晋国公府才下聘定亲,约定婚期。
虽说先前肃州城内已有两家结亲的风声,但晋国公府真正下聘那日,各大府上都惊愕不已,百姓们也议论纷纷——
有人说,乔氏有心贴补娘家,才将那老侄女许给自家儿子。
有人说,那伯府娘子是个有心机的,耍了手段才攀上这样一门好亲事。
也有人说,国公府三爷与那伯府娘子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早有情意,只是阴差阳错,耽误这些年,终成眷属。
在众说纷纭里,春去秋来,又过了两年。
永熙六年八月十九,大吉日,宜嫁娶。
在这秋高气爽,木樨飘香的日子,晋国公府世子谢叔南娶妻了。
晋国公有三个儿子,长子和次子的婚事都是在长安办的,唯有这第三子是在肃州国公府上办,是以府上的奴才们一个个干劲十足,尽心尽力将这婚事办的挑不出错处。
乔氏也对晋国公感叹,“这回总算不用长途跋涉,来回奔波了。”
晋国公深以为然,再看府邸四处挂着的红灯笼和大红喜字,历尽沧桑的脸庞露出一丝怀念,“遥想上一回咱们府上娶媳妇,还是我娶你进门的那天。没想到一眨眼三十年就过去了,孩子们一个个都大了,如今就连三郎这猴崽子都娶媳妇了……”
乔氏也被这话勾起回忆,弯眸笑道,“是啊,日子过得可真快。”
仿佛一切都还在昨日,她的兄长背着她出门子,谢垣牵着她的手,迎着她进了国公府的大门。
风风雨雨三十年,如今儿子们都有了归宿,他们又有了可爱的孙子孙女,细细想来,真是恍然如梦。
老夫老妻在这感慨往事,岁月静好,红灿灿的洞房里,小俩口却是两两相对,些许局促。
喜婆见他们俩这般紧张沉默的模样,心里还纳闷,不是说这俩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表兄妹么,怎的比盲婚哑嫁的还要陌生似的?
“三爷,您得请新妇子却扇,再行同牢合卺之礼。”喜婆尽职提醒着。
一袭大红喜袍风流不羁的谢叔南如梦初醒般,点头道,“好。”
又走到床榻边坐着的新嫁娘跟前,敛衽肃拜,清了清嗓子道,“还请娘……呃,娘……”
一句“娘子”卡了壳,他一张俊脸涨的通红。
屋内的喜婆和丫鬟们都憋着笑,玉珠也捏紧了扇柄,心头暗骂,她是他哪门子娘!蠢南瓜!
喜婆敛笑,温声道,“三爷,您别紧张,新婚都有这一遭。”
谢叔南不自在咳了一声,又深吸了口气,闭着眼睛一股脑道,“还请娘子却扇。”
总算是喊出来了。
屋内众人都松了口气。
这下轮到玉珠紧张了,羞答答地挪开扇,又羞答答地站起身,朝他回礼,“妾拜见夫、夫君。”
这一声夫君,叫的俩人都不好意思,各自红着脸,低下头,压根不敢正眼看对方。
好在喜婆经验丰富,先前也见过这般害羞的小夫妻,于是打起精神,尽心尽责地提醒着他们每一步礼数。
好不容易推着俩人行完了大部分的礼,喜婆也可功成身退,不过看着俩人这般忸怩的模样,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怕那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道周公之礼出了差错。
思忖再三,喜婆悄悄将谢叔南请到外间,“三爷,有些话本不该老奴说的,可为着您和新娘子的好事,老奴斗胆说一句,新婚之夜,儿郎还是要主动些。若是还觉着拘谨,不若多饮两杯合卺酒,那酒添了些助兴之物,能叫大礼成得更顺遂些。”
谢叔南今年业已二十三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于男女这档子事上也颇有了解。
只是一想到那人是玉珠,总有种说不出的紧张……
现下听这喜婆的建议,他心下也有了数,淡淡嗯了声。
喜婆也不多言,屈膝行礼,先行退下。
丫鬟们将灯光灭了好些盏,也纷纷退下,关上房门。
一时间,屋内灯光昏暗,映照着这满屋子喜庆艳丽的红色,有种别样的朦胧旖旎。
谢叔南走到内室,看着玉珠紧紧攥着的手,也知她的紧张。
“要不,喝点酒吧?”谢叔南清咳一声。
玉珠抬眼看他,只见影影绰绰的烛光画影之下,他一袭红袍长身玉立,比平日愈加俊逸风流,心口也跳的飞快,轻轻点了下头,“好。”
她起身走到桌边坐下,谢叔南手执酒壶,倒了两杯。
玉珠端起酒杯,刚送到嘴边,就听谢叔南道,“干喝挺无趣的,不如,划拳?”
他本意是想缓解气氛,玉珠也明白,于是答应下来——
一开始俩人还玩的挺好,直到玉珠连输了三把,谢叔南得意忘形地笑出声,“今晚这壶酒怕是要被你包了吧。”
一语激发了玉珠的斗志,把袖子一撸,不服气道,“再来!”
越玩越急眼,越玩越上火,甚至一壶酒被喝光了,她还意犹未尽。
谢叔南感到那酒劲儿渐渐上来了,浑身燥得很,眼见着玉珠撑着桌子起身,踉踉跄跄要去外头找人续壶,那一道纤纤柳腰在眼前摇曳,腹中顿时像烧起一团火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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