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想,人这一生是为什么呢?像母亲这样的女人,长大嫁人,相夫教子,最后油尽灯枯,这一生值得么?她不知道答案,也不忍心知道答案。
身后忽的响起一阵脚步声。
玉珠稍稍偏头,便看到一只修长的手,掌心朝上,稳稳托着个莲青色瓷杯。
这样的手,绝不会是丫鬟的。
视线沿着那骨节分明的手往上,便对上一双清隽俊逸的生动眉眼。
一袭浅蓝色素缎圆领袍的谢叔南歪了下脑袋,笑得又贱又痞,“怎么着,才一段时日没见,就认不出小爷了?”
玉珠一怔,习惯性想跟他吵,可又没有气力,只睁大了眼睛瞪他,“你怎么来了?”
谢叔南没答,只是催着,“哎哟你快点接过茶杯,我举这么久手腕子都酸了!”
玉珠抿了抿唇,伸手接过他手中的茶杯。
“快喝吧你,小爷亲自给你端的茶,一般人可没这待遇。”谢叔南颇为夸张地甩了甩手,仿佛刚才端的不是茶杯,而是铁锤。
玉珠默不作声,低头喝了小半杯温水,嗓子才好受些。
谢叔南倚着雕花隔扇门,双手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看着玉珠喝水,见她喝的差不多了,又道,“听说你一天没进水米了?赶紧喝点粥吧,瞧你这脸色,半夜出门,鬼见了都要被吓跑。”
玉珠凉凉看他一眼,“谢南瓜,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谢叔南道,“阿巴阿巴阿巴!欸,我就要说话,你有本事跟我对着骂呀。不过就你这软趴趴的样子,怕是跟我吵架的力气都没有吧?”
玉珠静静盯着眼前的少年郎半晌,忽然觉着心累,不想跟他吵了。
她深吸一口气,低低叹道,“谢叔南,你下月都要及冠了,能不能别再这么幼稚了?”
谢叔南微怔,黑眸微微眯起,也安静了下来。
彼此静了片刻,谢叔南出声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难过有什么用呢。舅母一向最是疼爱你,她在天有灵知道你为了她不吃不喝,她能高兴?”
窗外刮过一阵风,残叶被卷起,翩然纷飞。
玉珠捂着脸,低低啜泣,“谢南瓜,我没有母亲了,再没有了……”
这不是谢叔南第一次见着玉珠哭,从小到大,她被他气哭过好多回。
可却是头一回,见她哭的这样伤心,绝望又脆弱,像个小姑娘似的……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有些心疼,不想再让她这样哭下去。
吊儿郎当的姿势渐渐站直,抱在胸前的手也放下,他语气生硬,“喂,臭玉猪,你别哭了,不然小爷的肩膀借你靠一靠?”
玉珠哭泣的声音停住,抬起头,一双红红的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长长的眼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儿。
谢叔南顿时更不自在了,以拳抵唇道,“呃,我的意思是,你哭的丑死了!本来就不好看了,再这样哭……”
玉珠顿时怒了,泪珠颤抖的落下,“谢南瓜,你烦死了,你给我滚!”
谢叔南,“……”
他略抬下巴,“滚就滚。”
说罢,转身就走,干脆利落。
玉珠再次呆住,“……”
这什么人呐!
她就知道谢叔南这个王八蛋就是来看她笑话的!
可恶,实在是太可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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