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我会与姑母解释。”
“怎么解释?”
“解释崔仪非你良配,再与她赔罪,叫她不必再替我寻觅淑女。”
说到这,他抬手捏了捏她颊边的软肉,轻哼一声,“妹妹倒是关心我,催着姑母替我寻妻?”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他。云黛偏过脸,觉着无力,“大哥哥,你别跟姑母说……”
感受到他的视线灼灼盯着她,她咬唇,“你可以推掉崔家的婚事,但别跟姑母说你我之事。如今还在王府屋檐下,你若说了,我没脸见姑母,也没脸继续在王府住着……”
谢伯缙握着的手捏紧了些。
云黛蹙起眉心,带着妥协和哀求看他,“大哥哥,给我些时间缓一缓……”
她完全不敢想象,若是端王妃知道她和谢伯缙之间的纠缠,会是个怎样的反应。
她实在害怕面对她鄙夷的、怀疑的、厌恶的眼神,光是想想都浑身发冷,无地自容。
“求你了,哥哥……”小拇指尖轻轻勾着他的掌心。
谢伯缙压低眉眼,无可奈何。
她这模样可怜得很,柳眉轻蹙,泪光颤颤,嘴角还残留淡淡的胭脂痕。
他也不忍将她逼得太紧,今日叫她认清她的心意,已是极大的进步。
“好,听妹妹的。”
他抚过她微垂的眼尾,默了两息,又冷下语气道,“不过,你不许再躲着我。”
云黛抿了下唇,轻轻嗯了一声。
各让一步,算是妥协。
在这之后,云黛回到映雪小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闷了一整日。
琥珀直觉意识到世子爷和姑娘之间发生了什么,却又不敢去问,只能揣着小心照顾着。
半夜万籁俱寂时,她隐约听到里间传出啜泣声,赶紧披衣起身去看,只见床榻里,自家姑娘蜷着身子,双眸紧闭,泪水沾湿了枕头,嘴里呢喃着,“爹……哥哥……”
琥珀见状心里也泛苦,看来姑娘是梦到她家中亲人了。
她蹲坐在床边,轻轻拍着云黛的背,低低哄道,“姑娘不哭,安心睡吧。”
云黛像是醒了,半睁着眼睛恹恹的看了琥珀一眼,也不哭了,只低低道,“我想回家……”
琥珀一时也不知怎么接话,姑娘现在说的家是指哪个呢?陇西国公府,还是只有一个管家空守着的沈家小宅?
又守了半盏茶功夫,云黛昏昏沉沉睡去,琥珀也松了口气。
翌日一早,云黛像往日一般起身梳妆,没事人一般,仿佛已然忘了昨夜的事。
琥珀觑着她的脸色,被云黛发现了,浅笑着问,“琥珀姐姐这般看我作甚?”
“没什么,只是瞧见姑娘今日脸色不错。”琥珀挤出一抹笑。
云黛笑道,“这不是挺好的?”
琥珀忙叠声说是,心头也松懈下来,她想姑娘大抵睡一觉就把烦心事给忘了吧。
之后的日子,仿佛如常——自家姑娘依旧每日看书绣花,去前院给端王妃请安,偶尔和嘉宁郡主赏花闲聊。
却又有些不一样——姑娘与世子爷的关系突然好转了,世子爷时不时会打发谭信送些吃的玩的来映雪小筑,等回了府,还会来探望姑娘,俩人一块儿闲聊下棋,很是和谐。
眼瞧着天气逐渐变暖,盛安帝也从骊山行宫搬回来了长安皇宫,端王爷和小郡王也得以回到王府,和家人团聚。
夜里一起在前院用晚膳时,嘉宁迫不及待地问起三皇子的情况。
端王爷一脸欣慰地说,“三殿下在北庭历练一番,人也成长了不少,待陛下很是恭敬爱戴,陛下见着三皇子形容憔悴,于心不忍,拉着三皇子的手入席,父子俩饮酒说话,倒也解开了心结。这不一回到长安,还派人送了些贡品去皇后那里,以示关怀。”
在座之人听到这话,都觉着盛安帝这行为实在虚情假意虚伪的很,但这份迟来的关怀对三皇子和许皇后来说聊胜于无,起码是看到一丝曙光了。
嘉宁刚想问端王妃哪日进宫给皇后请安,一扭头却见云黛低着头,耳尖通红。
她眨了眨眼,低声问云黛,“你怎么了?不舒服么,脸怎么这样红。”
云黛肩膀一僵,赶紧摇头,小声道,“我没事,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
嘉宁知道她酒量很差,也没多想,继续去问端王妃入宫之事。
云黛暗暗松了口气,趁众人不注意扭头瞪了眼身旁坐着的男人,用力将手从桌子底下那只宽大的掌心里抽出来。
谢伯缙面不改色,拿起筷子给她夹菜,一本正经,“妹妹吃菜,压压酒气。”
云黛心头忿忿,面上却维持着客气的笑,“多谢哥哥。”
她算是看明白了,哥哥不再是哥哥后,大尾巴狼就露出了真面目。
偏这副兄友妹恭的模样落在嘉宁眼中,觉着很是不错——
“哥哥你看,大表兄对云黛多好,你都没给我夹过菜。”嘉宁忍不住比较,“你还是我亲哥么?”
“你用着我夹么,你想吃什么不就直接夹了?”小郡王不客气拆台,“你若像云妹妹这般斯文,我也给你夹。”
嘉宁气结,哼了一声,“谁稀罕。”
“是,你自不稀罕我的。”小郡王笑道,“明日二郎和三郎便从考场里出来了吧?”
嘉宁一听,气焰一下灭了,换做一副娇羞的样子,“是啊,明日就考完了。”
于是桌上话题顺理成章又扯到了考场中的俩人身上。
翌日,春闱结束,学子们乌泱泱地从贡院里出来,有人麻木有人恍惚,有人欢喜有人愁。
谢仲宣和谢叔南状态倒还好,一个淡然自若,一个像是从恢复自由的猴儿,拉着云黛叽叽喳喳说着试题如何如何,他答得如何如何。
谢伯缙做东,请他们去第一楼吃顿好的以慰这九日的辛苦。
不曾想有说有笑到达了第一楼,刚下马车,就在门口遇上了崔仪崔佑两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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