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不防手指正好碰到她的手背。
一片温热的、细腻的柔软。
他眸色微变,迅速握拳收回手。
云黛一顿,开始她还不觉着有什么,现下看到他这男女授受不亲的避讳动作,脸皮也烧了起来。
心底却忍不住嘀咕,大哥哥这是怎么了?先前他教她骑马时,又不是没碰过她的手,说起来他还碰过她的肩膀和脑袋,那会儿也没见他这样避之如虎呀。
“这钱你拿着。”谢伯缙抬起头,那双漆黑如墨的长眸定定的攫住她的目光,声音磁性而低沉,“二郎和三郎没钱了会主动开口朝我要,你会么?”
云黛望着那双眼睛,只觉有种勾魂摄魄的力量控制着她,让她过分诚实的摇了下头。
刚一摇完,她就后悔了,尤其是看到男人嘴角掀起的一瞬即逝的弧度,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既然不会跟我开口,那我现在送过来了,以后你就不必开口了。”
“我知道大哥哥你是一番好意,可是……我花不掉这么多钱,这太多了。”云黛觉着她在王府有吃有喝有穿,自己还有些私房钱,绰绰有余了。
“长安不比陇西,你手中有银钱,能摆平大多数的麻烦。若遇上银钱都摆不平的麻烦……届时来找我。”谢伯缙语气平缓,见她态度似有松动,又添补道,“拿着吧,大不了日后再还我?”
云黛眼睫微颤,他说得对,银钱的确能给人底气,所谓穷家富路,万一真有需要钱的地方呢?
思及此处,她看向对面之人,莹润水眸一片真诚,“那这些钱我先收下,若真用得到,算我借你的。若用不上,等离开长安,我还给你。”
谢伯缙侧眸看她,倏然似笑非笑道,“说到底你还是没把我当做兄长。若是今日我将这荷包给二郎和三郎,他俩定是毫不客气地收下。”
云黛语塞,但这是事实,他们都清楚,不是亲兄妹到底是不一样的。
许是不好背后说人,没一会儿,就听外头丫鬟来禀,说是谢仲宣和谢叔南来了。
人还没进门,就听窗外传来谢叔南清朗的嗓音,“云妹妹这院子挺不错的嘛,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些,二哥,你说呢?”
谢仲宣温声答了声“是不错”。
屋内的云黛正准备起身,谢伯缙忽的叫住她,“先把荷包收起来,也不要将此事告诉他们。”
云黛不解看向他,他淡淡道,“他俩可不像你这般脸皮薄,花起钱来半点不客气的。若叫他们知道,肯定立马管我伸手。”
想到二哥哥和三哥哥对钱财毫无概念只凭喜好买买买的性格,若让他们知道大哥哥是个可随时取款的大财主,怕是更不知节制了。
云黛将那石青色荷包揣进了袖中,一脸郑重的朝谢伯缙点了下头,“大哥哥放心,我不会与他们说的,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
谢伯缙深深看她一眼,“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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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仲宣和谢叔南是来找云黛一道去锦桂轩用晚膳的,说说笑笑走进屋里,一见到谢伯缙登时不敢说也不敢笑了,都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大哥你不是出门了么,怎么在云妹妹这?”
谢伯缙平静地投去一眼,“出门来她这,不可以?”
谢叔南一噎,“可、可以。”
谢仲宣神色难辨的看了榻边两人,转而露出温润的浅笑,“我们还以为大哥是去拜见姑父了。早说是来找云妹妹,我们就与你一道来了。”
“现在人也齐了。”谢伯缙看了眼窗外天色,修长的手掌轻按在腰间紫玉腰带,“走吧,一道去锦桂轩。”
大哥发了话,其余人哪敢废话。
云黛回屋将那荷包藏好后,便与他们一齐往锦桂轩而去。
路上谢叔南兴致勃勃提议道,“今晚睡个好觉,养精蓄锐,明儿个我们就出门逛一逛长安城!唔先去大慈恩寺,逛完就在门前寻个酒楼用午膳,吃饱喝足后再去逛东市和西市,怎么样?”
“不错。”谢仲宣表示赞同,并补充道,“后日就往城外去,先去看灞桥柳色,再去樊川看自然风光,日暮尽兴而归。”
云黛听他们计划得头头是道,也来了兴致,“还有曲江池,听说那处的风景绝妙。”
谢叔南和谢仲宣一口应下,“放心,这几日咱们什么也不干,先痛痛快快将长安城玩个遍!”
他们这边聊得欢畅,忽而身后响起一道柔和的嗓音,“大表兄,二表兄,三表弟,云妹妹。”
转头一看,只见一袭湘色织金长裙的庆宁和一袭木槿色宝相花纹夹缬纱裙的嘉宁正款款朝他们走来。
两拨人互相见过礼,庆宁笑道,“你们来找云妹妹一道去锦桂轩么?人这么齐。”
还不等他们这边答,就听嘉宁拉长语调道,“阿姊,我早就说了不用去找她的,人家身边的人可多着呢,哪会落单。”
庆宁蹙眉轻瞪了嘉宁一眼,又扭头朝云黛他们抱歉笑了笑,忙岔开话题,“方才隐约听到你们说起樊川和曲江,是打算去那里玩?”
谢伯缙向来是不爱说话的,何况有张了嘴的弟弟妹妹,这种场合不用他开口。
于是某个张了嘴的弟弟开口了,“是啊,表姐,我们打算在全力备考春闱前先畅快玩个几日。”
“那很好呀,可惜我近日待嫁事忙,不然就陪你们一同去了。不过待会儿可以问问我兄长,看他是否有空作陪。”
庆宁说着,忽的瞥见嘉宁,眼波一转,掀起微笑,“嘉宁是个爱玩的性子,不若让她陪着你们一块儿去,也好当个向导。嘉宁,你说呢?”
嘉宁的视线越过云黛,看向眼前三位年轻俊朗的表兄,笑着应下,“可以啊。”
“那等会宴上与母亲说一声。”庆宁松口气,弯眸道,“我们快往锦桂轩去吧,可不好让长辈们等着。”
说话间,一行人往前走去,云黛飞快打量了嘉宁一眼,又收回目光。
若她没记错,晌午嘉宁是穿着条与她同色的石榴红裙,可现在却换成了一套更为华贵的木槿色锦裙。可庆宁都没换衣裙,还是晌午那一套……是巧合么?还是她太敏感了?
谢伯缙看着明显变得话少的云黛,再看那时不时偷瞄二弟的嘉宁表妹,眉宇几不可察地皱了皱,旋即又恢复一贯的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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