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宗说道:“本来朕想先昭告天下的, 但你那会儿还在南边,朕知道你向来很疼顾乔丫头, 且你在南边又忙的无法分神, 所以才想等你回来后再做决定。”
赵芳敬听罢略微沉吟,才问道:“皇兄所中意的是谁?”
宁宗笑道:“是四皇子尚奕。你觉着怎么样?”
赵芳敬略微诧异:“是尚奕?”
宁宗打量他的反应:“怎么?”
“没什么, ”赵芳敬笑道:“本来我以为皇上心里中意的是曦儿呢。”
宁宗轻咳了声, 道:“曦儿倒也不错,只是贵妃始终不依不饶的, 朕实在是烦了她, 再加上……先前曦儿跟乔丫头之间也的确是有些不太对, 所以朕索性答应了贵妃。”
赵芳敬沉吟道:“尚奕倒也不错,只不过……”
“不过什么?”宁宗忙问。
赵芳敬道:“不过养真年纪还小, 皇上怎么突然间这样着急起来?”
宁宗笑道:“也不小了, 眼见过了年便十二岁了,她又是三月的生日, 所以也可以算做是十三岁,想当初成祖爷爷的丰顺皇后,当初嫁给成祖爷的时候也只十四岁而已。”
赵芳敬皱眉道:“皇兄, 丰顺皇后那是跟成祖爷爷自小定亲, 而且当时皇室血脉希微, 所以祖宗才要两人早些成亲好快些开枝散叶, 但是如今皇兄有八个皇子,且宁王都已经成亲了……怎么又把老黄历拿出来说事。”
宁宗笑道:“你看看你,朕不过举个例子, 你居然就不高兴了,得亏那丫头不是你亲生的女儿,要是亲生的,只怕你还舍不得她嫁呢。”
赵芳敬哼了声,道:“我只是觉着现在谈婚论嫁实在有些太早了。”
宁宗顿了顿:“朕原先自然也并不着急,只不过如今……”皇帝停了停,叹了口气问道:“那你的意思呢?”
赵芳敬道:“好歹要再等两年,要养真及笄了再打算。”
宁宗皱眉道:“那你的意思,是得她十五之后才嫁了?”
赵芳敬道:“这是自然,她如今还只一团淘气呢,皇兄又不急着抱孙子……若真着急,反正皇兄看中的是尚奕,那不如、就让曦儿先娶了亲就是。”
宁宗苦笑:“你呀。你是不知道朕的苦楚。”
宁宗本不想将张天师那批语告诉赵芳敬,但是转念一想,贵妃都隐隐知晓了,自己也都告诉了皇后,只不定皇后的嘴守不守得住,若告诉了别人,再让赵芳敬听见了反而不好。
当下宁宗向着赵芳敬招了招手:“你过来,朕告诉你一件事。”
赵芳敬走前两步,宁宗便在他耳畔低低地将天师的那批言告诉了,赵芳敬微睁双眸看着宁宗,半晌才说道:“皇兄说的是真?总不会……是哄骗臣弟的吧?”
宁宗嗤地笑了:“朕骗你做什么?就算哄骗你,也不至于在这上头说笑。”
赵芳敬瞪着宁宗,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宁宗忍不住又道:“你若不信,不如自己去问天师。看他如何回答就知道了。”
赵芳敬才徐徐地出了口气,皱眉道:“原来皇上之所以这样着急想给养真定下亲事,是为了这个?”
“若不是为这个,朕自然不用如此急了。”宁宗叹道,“所以你方才说曦儿,朕其实原本也是中意曦儿的,可是……”
“但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尚奕岂不是……”
宁宗道:“其实朕当初也并不是想尚奕,是想老七的。”说到这里,宁宗低低道:“偏偏这次老七去南边又差点一命呜呼,朕虽然不曾对任何人说过,可心里也有些存疑,是不是真的那丫头的命这样硬呢?要不是真龙天子的命格就压不住她?所以老七才会出事?”
赵芳敬嗤地笑道:“皇上是圣明天子,怎么也疑神疑鬼起来,这不过是个巧合而已。”
宁宗却面色凝重:“谁知道呢?这种玄虚的事情是最要紧的,绝不可以等闲视之。”
赵芳敬认真想了会儿:“皇兄不必着急,横竖如今我办完了差事,也没有别的事情了,待我闲了,便去龙虎山一趟,再找天师细问此事,或许……此事会有禳解的法子呢?”
“禳解?”宁宗一愣,继而一拍手说道:“朕怎么忘了询问老神仙这个?倒是大意了。”
赵芳敬皱眉道:“其实也未必有,若有的话,天师当时只怕也就跟皇上说了,但毕竟还有一线机会。我是不肯相信养真的命竟是那样的,而且,我也绝不想让尚奕或者别的皇子有个什么好歹,到底要找个好法子。”
宁宗看着他,片刻叹道:“朕自然也不想自己的儿子们有个万一,先前听说老七在南边出事,朕日夜悬心,但是那丫头的命格特殊,事关江山基业,朕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赵芳敬道:“臣弟明白皇兄的心意。”
宁宗殷切地看着他道:“你明白就好,别把朕想的那样铁石心肠。毕竟你虽向来闲云野鹤,却也跟朕一样,知道祖宗基业的重要,不然的话这次你也不至于冒险主动请命前去南边赈灾了。没有什么比江山稳固最要紧。”
赵芳敬垂头道:“皇上说的是。”
他答了这句又道:“既然如此,臣弟回去也会再认真思量此事,会尽快找出两全齐美的法子。在此之前,皇兄不必过于忧虑,臣弟会帮皇兄分担的。”
宁宗面上露出欣慰之色,抬手在他的肩头轻轻地拍了拍:“你南方之行,已经为朕消除了心头一宗最大忧患。好了,朕就不跟你多说了,你也的确该好生休息一段时间。”
赵芳敬领命。
他才退后几步,宁宗又想起一件事:“等等!”
赵芳敬止步:“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宁宗看着他清减的容颜,眼神闪烁,片刻后笑道:“没事,你先回去休整,过几天朕再跟你说,是一件好事。”
赵芳敬狐疑地看着他:“是什么好事?”
宁宗笑道:“行了,你先去吧,横竖是你的始终是你的。”
赵芳敬退出了乾清宫,往外而行的时候,恰好有几名朝臣进宫面圣,见了他打老远地便拱手行礼,上前围着寒暄,口称王爷南行操持辛苦、劳苦功高之类。
其中一人是定国公张彦,正是张皇后的族叔,却对赵芳敬格外的亲近,在众位大臣们都退去之后,定国公又满面堆笑地说道:“我看王爷的确是比先前清减了不少,可偏偏这趟差事交给别人去、皇上未必放心……到底还是王爷有这份能耐,如今安然而归,可见是皇上的隆恩庇佑,也是王爷自己的万福随身。”
赵芳敬笑道:“多谢定国公吉言。”
张彦点头道:“如今这次王爷回京,只怕皇上等闲也不会再派王爷别的差事了,先前连我们都为王爷的安危悬心,更何况皇上跟王爷手足情谊?以后自然还是安安稳稳地在京城里最好。”
赵芳敬见他一反常态地说个没完,心中已经诧异,便只含笑敷衍。
张彦说了几句,竟又说起过两日是他们家老太太的寿,请赵芳敬驾临看戏吃酒等等……赵芳敬也只暂且应着,张彦才拱手告别,自追上那几位大臣往乾清宫去了。
赵芳敬回头看了他一眼,心中略觉怪异。
出了宫门后,赵芳敬问门口等候的近侍:“姑娘呢?”
那人说道:“自从去了乔家便未曾出来。”
赵芳敬忖度片刻:“派人继续看着,先回王府吧。”
且说养真回到乔家,本是想探谢氏的病,谁知却又生出一件意外的大事。
倒也因而阴差阳错的解决了养真心中一宗本难以开解的疑惑。
原来自打养真出京之后,这里众人自然都以为在钱家庄,朱老太太更是兴高采烈,仿佛拔去了眼中钉似的,恨不得养真一直都不回来。
只是谢氏不放心,私下里派了小厮前去钱家庄,生恐养真有个什么不适之类。
起初倒也还瞒得住,直到南边赵能受伤、以及倕州传来的消息,说是那有皇后命的乔家姑娘亲临了倕州城,那疫病便因而退散了之类的话。
乔家众人将信将疑,连朱老太太也摸不着头脑,当下乔安亲自往钱家庄跑了一趟,才终于知道了真相。
大家都为养真的举动惊呆了。
朱老夫人在震惊之余,不免又抓着这件事开始褒贬养真,但谢氏在惊闻之后,日夜忧心,不免病倒了。
朱老夫人对她是颐指气使惯了的,如今见她病恹恹的,越发瞧不惯,便说她是装病,更时不时地冷嘲热讽几句。
谢氏是个柔弱的人,听了那些言语,更加病重了几分。
幸而还有两个贴身的丫头照看,加上乔英跟乔云两个女孩子也常常偷偷地去探望,包氏也不忍就扔下她,还私下里叫人去配些好药给她,如此才不至于弄的不可救药。
就算如此,在养真一行人起程返京的途中,谢氏已经连咳了半个月,水米都吃的很少了,整个人气息奄奄的。
薛典本是要回来处理庄子上的事以及在京城的一些杂事,但是庄子里的小厮已经知道了谢氏病了之事,催着薛典去瞧瞧,薛典只得去乔家打听,果然不太妙。
那时候养真跟着赵芳敬还没有到京,薛典知道养真很孝敬谢氏,绝不可能置之不理的,但谢氏毕竟是女眷,而且朱老夫人又是个不讲理的,所以薛典只悄悄地命人带信进去。
谁知谢氏的丫头正无法可想,听说薛典回来,因知道薛典是养真的人,却如得了救星似的,忙从侧门引了他入内进内。
薛典亲眼见到谢氏病的枯槁,吓了一跳。
谢氏的丫头又哭着跪求薛典救命。
先前大夫说谢氏的病需要人参来调药,这对包氏而言却不是一副两副药的钱了,正不敢自作主张,是乔云把养真给的金花拿出了一朵,让包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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