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多,急急地开口说道:“报告上说,岩洞里的活动痕迹都是几年前的,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进去过,所以我的结论偏向于…”
“我知道,他没有回来。”容铮抬头看向严天,打断了他的话,平静地说道:“我叫你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言毕,他将桌面上的一封明黄缎面折子推到严天面前,严天将信将疑地打开看了一眼,不由得愣住了。
折子里是一篇容铮写的讣告。
能让容铮亲手写讣告,不用想也知道是关于谁的。
严天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就听见容铮缓缓开口说道:“明天召开新闻发布会,我要正式宣布这个消息。”
容铮没有注意到严天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往下交待:“另外准备一下,不日启程回宫。”
砚台里的墨汁已经干涸,容铮手边写废了的折子堆积如山,严天好一会儿才将目光收回。
明天他将向民众宣布靖南侯病逝的消息。
让容铮亲口宣布那个人的死讯,严天有些于心不忍,于是说道:“陛下,这件事不如交给我来吧。”
容铮将桌上用过的笔投进笔洗里,站起身道:“没事,就按我说的安排吧。”
之后,两人又商量了一些明天发布会上的细节,容铮见时候不早了,就让严天下班回家。
严天放心不下,想要留下来,被容铮拒绝。
严天走后,容铮的目光自然就落在了那枝蓝楹花上,现在不是花期,大周山上的蓝楹花开得稀稀拉拉的。
容铮没有惊动侍从官,一个人带着花枝出了映波台。
沿着湖畔一直往前走,就能到达奉英殿。容铮记得那年春节下了很大的的雪,初一早晨,离宫里出现了罕见的雾凇景观,整座宫宇在一夜之间都换上了素装。
他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带着叶钊灵四处走走看看,而是早起先行了一步。
夜深了,路上没什么宫人,奉英殿很快就到了。值班的特勤没想到容铮这个时候会来,有些慌张地起身行了礼:“陛下!”
“辛苦了。”容铮缓缓踱进殿里,对众人说道:“你们先休息去吧。”
“陛下…”最近外面世道不大太平,特勤们有些不大放心留容铮在这里。
容铮看出了他们的担忧,道:“没事,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特勤很快散去,空旷的大殿中只剩下容铮一个人,他顺着台阶而上,来到问心台的边缘坐下。
自从叶钊灵离开后,他已经许久没有靠近问心台。
容铮用袖子拂了拂台子上的灰尘,轻轻放下手中的蓝楹花枝,开口说道:“我昨天去了趟大周山,他们告诉我上面住着人。”他停了许多,才继续说道:“你说可不可笑,我居然真的以为是你回来了。”
后面的话,容铮没有再说下去,如果说叶钊灵离开的每一天,他都是在勉力支撑,那么紫竹峰上的希望落空,就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容铮最近时常在想,人的一生,到底可以承受多少次绝望。
“叶钊灵,这次我是真的生你的气了。”他抬头看向高高的藻井,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既然你不辞而别,我也不要再找你了。”
“我会把你忘了,重新爱上别人,从此坐享江山,子孙满堂…”
“就当从来没有遇见你。”
……
容铮什么时候离开的,特勤们也不知道,他们一直等在休息室里,不敢擅自进入。
于是就没有人看到,容铮走后,问心台中心突然有一道光亮了一下,很快又重归平静。
光消失的地方,是一片无穷无尽的虚空,唯有最深处亮着一团火。
这团火焰变幻着奇异的色彩,兀自燃烧着,火光像一道坚不可摧的结界,分隔着两个不相通的世界。
妖异的火光中传来了一声嗤笑,这笑声压抑着强烈的痛苦,听上去奄奄一息,但也难掩他的幸灾乐祸。
“听见了吧,人家要把你忘了。”
过了许久,就在容九歌以为这问心台底只剩下他自己,那个讨人厌的小子已经被梵天火烧得一丝残魂都不剩的时候,终于听见另一个声音响起。
“老鬼,管好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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