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上下打量着这个中年人,只见他穿着一袭洗旧的黑衫,个子高高瘦瘦的,看着饱经风霜,一双眼睛跟暗夜里的黑鹰一样锐利,他那道眸光射过来时,就是“身经百战”的人精潭州知府也打了一个冷颤。
此人正是流放十年准备归京的殷逸,殷逸的目光正淡淡的的落在荀煜脸上。
他刚刚在路上无意中看到了荀煜,当时就被他浑身的气质给吸引住了,总觉得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直到他一路慢慢的跟着,听着他说话,看着他的神态,最后注意到那双眼睛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那就是叶昀。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荀煜那双眼睛跟叶昀一摸一样。
说来也奇怪,不同的人看到荀煜总会有不同的感觉。总觉得他像心里的那个人。叶昀看着他时,觉得他像荀筠。荀筠看着他时,觉得他的眼睛像叶昀。同样,苏峥和殷逸也觉得他像叶昀。
荀煜的眼睛澄澈无垢,给叶昀一摸一样,即便是在做最阴狠的事情,可是那眼里也泛不起任何波澜,不会有任何畏惧,也不会有任何表情。
再加上殷逸以前常伴太子身边对东宫身份的主子的标识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他从荀煜衣着秀领处绣着暗暗的蟒龙纹和他腰间那一块玉令就立即判断出了他的身份。
只是殷逸见荀煜把这么一块玉令大喇喇的挂在腰间而没有人认识的时候,他深深有种想撞墙的感觉。
这块金镶玉的玉令,正中是一滴绝美的水滴翠玉,水汪汪的,绝对是人间极品,最外围是一块椭圆的羊脂玉裹着,而中间则隔着一环镶嵌着各种珍贵宝石的金环。
如果他没猜错那玉令背后一定刻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御字,拿着这块玉令可以调动京畿大军,任何州郡长官见玉令如见皇帝,都必须俯首听命。
这象征着整个大盛国最高军权的一枚玉令,就这样被荀煜随随便便地挂在腰间。
殷逸苦笑地望着那枚玉令,表示了万分同情。
这位皇太孙殿下实在是太儿戏了。
这一点跟允儿不像,倒是像极了那个登徒子荀筠!
一想起荀筠,殷逸的眼眸冷了几分。
最后,他只能无语地盯着那个有眼不识泰山的知府,暗暗纳闷,他连块玉令都认不出来,也不知道他这个知府是怎么当上来的?
荀煜盯了殷逸一会儿,呆呆地望着他,从他那句话可以听出,他已经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身份的?他又是谁?
荀煜突然提起了几分警惕。
“你是谁呀你胡说什么呢!”他故意问道。
殷逸勾起唇角,淡淡的笑了一笑,三两步走上的厅中,站在他面前,定定地望着他,开口道:“我是你母亲的一位故人。”
荀煜愣住了,他娘亲的故人?
殷逸似笑非笑,也没有回答他,而是伸手拖着他腰间那块玉佩,眼神凉凉的丢向那个知府,
“这位大人,你是有眼无珠呢?还是脑子发昏有病啊?你没认出这块玉令来吗?”
那个知府突然打了一个冷颤,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目光落在殷逸手里那个金镶玉的玉令上时,眼眸猛地一跳,飞快的绕过紫檀木案,走了过来。
他弓着背,仔仔细细的端详那玉令,小心翼翼的翻开玉令的后面,一个雍容华贵的“御”字出现在眼前,只见那“御”字线条流畅雍雅,乍一眼看去,十分柔和,再定定望一会后,那线条仿佛散发着一种摄人的力量,让他整个脊背生凉。
他猛地一惊,二话不说,直接跪了下去,“臣…臣给殿下请安!”
他总算还没笨到家,知道能拿着这块玉佩出门的除了皇太孙殿下再无别人,再加之眼前这个少儿郎,气质如此出众,明显就是个人中龙凤,然后脑筋一转,就立马认出了荀煜的身份。
再联想自己女儿做出的混账事,他现在想死的心都有。
他唇齿打颤,浑身发抖,有种自己官位乃至性命到头了的感觉!
他居然绑了当今朝臣和皇帝皇后捧在手心上的嫡长孙,皇太孙殿下荀煜!
祖宗八代的脑袋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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