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殿中烛火微暗,我内探气息,只觉灵魄与这身体经络似乎已经能稍稍分开须臾,相互连接的地方变得更少了一些。
主神霁所说的方法,果然管用,能祛除我些许邪祟之气。
知道自己有救,我心中暗喜,却在忽然之间,听到殿外传来嘈杂之声。
我刚抬起头,便见大殿的门轰然塌下。
我一惊,立即侧身跳开,若非我反应快,这大门恐怕已经砸到了我身上。
“这是怎么……”我话还没来得及问完,但见谢濯一手持剑,一手扛着主神霁,神色肃穆的便踏进了殿中。
“谢濯?”我惊诧的唤了一声。
谢濯将主神霁扛到殿中放到一边,听到我的呼唤,看了我一眼,不过上下一打量,似根本没时间与我多说什么,转身又疾步迈了出去。
他离开时,一挥手,一道结界屏障在殿外张开,将整个大殿护住,而他的身影则消失在了外面茫茫夜色之中。
我走到主神霁边:“神君?”我有些惊讶,但见主神霁肩上背上都有带血的伤口,“你为何会受伤?外面发生了什么?我打坐了多久?”
主神霁撑住身体,盘腿而坐,一边调理内息,一边拿出了怀里的鹊山之心。
“已有两日,鹊山守不住了。”
我闻言大惊,看向殿外。
透过谢濯的结界,这才隐隐看到,外面天空之中已升腾起了浓厚的邪祟之气,铺天盖地,宛如暴雨将来前的黑暗。
我有些不敢置信:“不过两日!为何会恶化成这样?”
“鹊山之外的伥鬼、邪祟,不是他的目的,让所有人惊惧,不安才是目的。”
主神霁握住手中的鹊山之心。
“只要人心涣散,失了定力,他便可轻易,潜入每个人的心里。这些日子,我与谢濯公子四处寻他,无处所逆,而他却早已潜入了惊恐的人心底,只待,时机成熟……”
主神霁长叹一声,“便是今日之局。他赢了。没有修行的人,根本无法抵御。”
我紧抿唇角,想到了被邪神掌控的昆仑,还想到了谢濯的故乡……
同时,我也更加理解,为什么在不死城之后,所有主神要联合起来封锁邪神的消息。
因为……不能再让大多数人,陷入不安之中。
“不能让鹊山的人,往外走了。”
主神霁说着,染血的手,紧紧握住了鹊山之心。
我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你退到一边。尽快清除灵魄之中的邪祟之气。”主神霁盯着我,眼神中尽时决绝,“离开鹊山。”
我一默,不敢耽误,立即退到了一边,盘腿坐下,口中吟诵静心咒。
然而此情此景,我如何能静的下心来。
我看着面前的主神霁手中捻诀,鹊山之心自他掌中升起,小小的石头,却发出了太阳一般耀目的光芒。
与此同时,在主神霁身下,一个巨大的阵法铺展开来,霎时之间,光耀千里。
我感受到地面在疯狂的震颤,大殿之中,梁柱晃动,殿外远方倏尔传来山崩地裂一般的轰鸣之声。
天空之中,雷电撕碎了漫天邪祟之气。
我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见外面整个鹊山的大地,都在龟裂,他们一层一层的漂浮起来。
空中一块巨大的石头也诡异的凌空漂浮着,它奇异的形状让我一眼认出,那便是鹊山之巅的巨石。
鹊山之名的由来,此时,正与其他鹊山的山石一同悬浮在空中。
阵法继续旋转,大殿开始撕裂,梁柱分崩离析,瓦片更是化为沙粒。
狂风之中,电闪雷鸣之下,除了鹊山之心所在的阵法以及包裹着我与主神霁的结界,外面的一切——地面、房屋、树木都飘了起来。
鹊山之心越来越亮。
我耳边,主神霁吟诵咒文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仿佛要随着着阵法的光芒涤荡北荒。
随着一声晨钟一般的声音,所有漂浮在空中的一切都向远处而去。
“轰隆隆”的巨响中,那些碎开的山石,屋瓦,全部都如雨点从空中落下,却又各有规矩的组建在北荒的大地上。
一层层,一道道,我在这半空的阵法上,便看见一座“环城”在北荒大地上拔地而起。
不死城……
原来是主神霁,撕碎了整个鹊山,建造的。
那高高矗立的巍巍城墙,那刻“诛尽邪祟,不死不休”八个大字的城门,都是他用鹊山的灵脉、山石、草木……造出来的。
主神是守护一方的神。
他用自己守护了一生的地方,造了一个囚困邪祟伥鬼的牢笼。
他还将守着这座牢笼之城,千百余年。
那时,城墙上,会钉着无数修仙者的身躯,城墙下,会累积皑皑白骨数余丈……
而他,也会一直在城中,与邪祟,不死不休的争斗。
我在鹊山崩塌时望着他,却好似望见了鹊山永远笔直的脊梁,哪怕以后千百余年,也未曾折去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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