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血的苦练也是为了他吗?
“我不知道南承冕是怎么跟父亲母亲说的,我只记得母亲那时的眼泪与哀求,我慕容家虽然势大,却毕竟是臣子,这些王孙贵胄,得罪不起。纵然有皇上赐婚做借口,可毕竟驳了太子的意,日后境遇如何自然可想而知。”
滟儿转目看我,微微一笑:“所以,既然婚旨上并未言明是将哪一位慕容小姐指婚给三殿下,不若就由姐姐嫁入王府,我入东宫,两全其美。”
我看着她,克制住心内蔓延的寒意,问了出声:“母亲是这样同你说的?而你也同意了?”
滟儿摇了摇头:“太子的旨意压在那里,父亲母亲亦是无能为力。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母亲一直不停的流泪,我知道她亦是心疼我,可是,她对我说,我是慕容家的女儿,就注定了要为家族牺牲。我能理解他们的苦衷和不得已,却没有办法做到一点都不怨恨。”
两行清泪,缓缓滑下了她如玉的面颊,她并不去擦拭,只依旧轻轻开口:“起初,我自然不肯同意,无论母亲怎么说,我只是摇头不依。逼得急了,我甚至推开她夺门而出,母亲只是泪流满面的看着我,却终究没有阻拦。”
我看着她面上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越来越多,神情却是清冷如昔,心内,有暗沉的疼痛不断翻涌,眼睛也灼热的疼着。
“我在街上不停的跑,心里面唯一的念想就是要去找三殿下。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凭什么样的身份去找他,找到以后又能如何?可是那时,就是那样不停的跑,不停的跑,一直往三王府的方向。”
滟儿抬起手背,随意的抹了抹泪,声音继续传来,不带心伤,只有说不出的淡漠:“他没有在王府之中,下人告诉我他正在太液湖游船,于是我什么也顾不上,依旧是急急的赶到太液湖畔。”
她忽然转过脸来看我,长长的眼睫上依然带泪,如蝴蝶的翅膀一般翩跹颤动,唇边,却缓缓带上微笑,美得令人窒息。
“那天天色甚好,碧空晴日,风景如画。我一眼便看见了他,画舫之上,他手揽美人的腰肢,畅意笑着。只是那样的风神气度,却与满船的靡乱截然不同,只莫名的让人感觉到冷。那一刻,我忽然就看清了,没有理由,却偏偏莫名的笃定——这个男人,终此一生也不会属于我。”
我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听她淡淡带笑的嗓音,继续响在一室寂然之中。
“他没有看见我,我也没有再上前,回到府中,我便听任家中安排,与暗香一道,住进了东宫。我心里明白,即便自己当真嫁入三王府,也不过是他无数温柔乡中可有可无的一处,他绝不会分太多心思在我身上。可若是嫁入东宫,至少,南承冕是爱慕我的美色的,至少,我可以为他,做三王妃做不到的事情,就像今天这样。”
我心内冰凉而痛楚,微微闭目,却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看了看我的样子,淡淡笑起:“二姐,你也不用觉得我可怜或是欠了我什么,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就像你说过的,但凡这世间种种,各人皆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得。更何况,至少太子待我,是很好的,在这一点上,我或许比你来得幸运。”
我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自按下种种翻涌的情绪,看着滟儿,声音却不可避免的有些沙哑:“既然你也知道太子待你很好,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还没有放下过去,是不是?”
“是,所以今天我才会用尽心机引你过来让你看这些纸片,因为现在的我,还是没有办法眼睁睁看他出事。”她看了我半晌,淡淡开口:“但是,姐姐,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往后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这一次,就当作是我对从前种种,对那些美丽的梦和憧憬的最后祭奠,我也算是,用这样一种方式,来彻底结束对他的痴恋。从此以往,慕容滟只会有东宫太子妃这一个身份。如果有朝一日,东宫与三王府的敌对无可避免,那我也只会站在我夫婿身旁,哪怕是与你们兵刃相见,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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