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上回在荣国府,三哥说晚上睡不好,我就想起这几味药材来了。我从前也是夜不安枕,请了大夫来开了药方,说是按着方子做个药枕便可缓解。我把方子带来了,方子今日已给了夫人,这个药包是我替三哥做的,三哥戴着也可缓解些。”
“只是,还请三哥不要见怪,我如今身子不好,针线上不大长久,没法子好好给三哥做药枕,怕做得不好,也就只能给三哥做个药包了。”
实质上,她为了不让荣国府内那些听风就是雨眼睛专长在别人身上的人精发现,连让紫鹃拿着药方去外头给林涧抓药都不敢,只能悄悄拆了她自己的那没用过的药枕,从里头拿了药材给林涧做药包。
至于她受礼节规矩所限不方便给林涧做贴身药枕的事情,林黛玉就提都不曾提过了。
其实林黛玉不说,林涧也全知道,可那些都不重要。
她给他费心思做药包对他来说就已经是极大的惊喜了,他又怎会怪她不做药枕呢?
林涧珍重接过林黛玉递过来的药包,又郑重谢了林黛玉,而后才道:“你身子不好,针线伤眼,日后还是不要擅动了。若是为我伤了你的身子,那便是我的罪过了。”
林涧颇为珍惜的去看手里的药包,这药包是用深蓝色的缎面布料所做,上面针脚细密,可见林黛玉是用了大心思的。这刚刚能用掌心握住的菱形药包上还绣了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底下结着深蓝色的穗子,看起来又贵重又大气,林涧爱不释手,越看越喜欢。
他舍不得用劲儿,只将那药包用双手捧着,看他那珍而重之的神色,仿佛是捧着这世间最贵重的宝贝似的。
林黛玉见林涧喜欢,她也觉得挺高兴的。她见林涧总穿深色常服,加之给男子做药包用浅色布料总有些不妥,浅色布料也不耐脏,她便特意选了这个极与林涧相配的深蓝色布料,即便林涧身上的朱色官服尚未脱下,但与这样鲜亮的颜色相配,这深蓝色的药包也绝不逊色,反而还挺好看的。
“今日与夫人闲谈,夫人提及三哥幼时旧事,我才知晓,原来三哥幼时生过大病,有一段日子身体不好,后来纵然好了,也还是留下些病根,也难怪三哥如今觉得身体不舒服了。”
“三哥纵然年轻,可还是要趁着年轻多保养些。否则到时年老,身子骨就更受罪了。我听夫人说,三哥自进了都察院一直都很忙,熬了不少通宵,可公务再忙,三哥也要注意身体才是。公务是要紧,可若三哥为此生病,这难受的不还是自己么?”
林黛玉是久病之人,久病之人最知被病痛折磨的痛苦。她心里牵挂林涧的身体,今日与乔氏闲谈一番,从乔氏口中得知不少林涧旧时之事,这林涧的身体健康一直被林黛玉深深挂心,此时规劝起林涧来,那殷殷关切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林涧心仪林黛玉,这事他和乔氏早已心照不宣。他是想提前跟乔氏打个招呼,让乔氏知晓他的心意,免得将来乔氏与林黛玉相见时因为不知情而做出什么事情或者说出什么话来无意坏了他的事。
但他没想到他娘这么上道,不但容了他的心思,还从林黛玉这里套了他的话,竟联手给他做起局来。看来,他娘这是要助他一臂之力了。
他仍是如那夜一般不在意的笑了笑:“姑娘不必担心。我小时候的那场大病早就好了,现下也不过是些头疼失眠罢了,没什么大碍。我得圣上看重,政事上不敢有所懈怠,自然要竭尽全力以报皇恩。些许小病,不足挂齿。”
“何况,我如今又有了姑娘所赠药包,想来后半夜得以安枕时也不用再因头疼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了。姑娘不知道,我如今每日若能有一二个时辰的安睡,便足以叫我喜不自胜了。”
林黛玉听林涧所言,这心不但没放下,反而更担心了。
她还待再劝,可话还没出口,她忽觉喉间细痒难耐,当即便轻轻用手掌挡住口鼻,别过头去压抑轻咳了两声。
林黛玉饮了一口热茶,本以为能把这喉间细痒压下去,却不料未能如愿,她又用手掌挡住口鼻,这一回,是一连串压抑的咳嗽冲口而出,咳得她眼角都沁出点点泪花来了。
一旁的紫鹃连忙拿出帕子来给她擦了眼泪,又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瓶丸药来给她吃。
看紫鹃忙不过来,林涧忙起身给林黛玉倒了一盏温热清水,让林黛玉将丸药送服饮下。
好不容易待林黛玉缓下来不咳了,林涧才一脸忧色的望着她道:“姑娘的身子没好全,这样的天气本不该出门的。若是今日着了风,姑娘回去病情加重,我们心里怎么过意得去呢?”
林黛玉轻轻抚了抚胸口,她缓了缓,才轻声道:“我不要紧的。”
“我这时节总是这样,这已是极好的光景了。先前如何三哥都瞧见了,我若是卧床不起,那就真的是不能出门了。这会儿也只是些微咳嗽,但若是总要闷在园子里,对身子恢复无益,大夫嘱咐,若我觉得精神还好,还是可以多出门走动走动的。”
林黛玉见林涧满面担忧,心下忽而一动,觉得这似乎是个极好的劝说林涧的机会。这事儿搁在自己身上总不觉得有什么,但若将心比心,没准儿她就能劝得林涧重视保养身体了呢?
想到这里,林黛玉饮了一口温热清水,咽下后才徐徐道:“我自小/便身子不好,从会吃饭就吃药,找了多少大夫都无用,总是无法根治,这病在身上带了十几年,大夫都说是胎里带来的治不好。先父没办法,精心养着我,但凡病了就请医调治,这丸药都不知道吃了多少了。”
“我很小的时候,先父就教我保养之道。说我生的单弱,若只吃药不保养,这身子也长久不了,我练不了筋骨,便听先父的话,最重脾胃养生。正所谓病从口入,不该吃的东西,我是一例不碰的。饶是如此,这病每年也要闹上几回。”
“三哥,这得病的滋味不好受,三哥又不似我先天不足,何苦糟践自己的身体呢?三哥自己受苦不说,便是旁人听了看了,也是会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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