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楼的更衣室把裙子换好,头发解下来用手指抓松散开,再依次戴好配饰,又换了一个颜色稍微粉嫩一些的口红,少女的甜味气息溢满了周边的空气。
出了宿舍楼,望珊赶着回大礼堂。之前接待的老师给她看过座位表,研究生代表是坐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左手边就是学校奖学金的一排投资方,她舒了口气。
投资方的座位一般都是空着的,这些老板们都可忙了,哪有时间参加这种开学典礼呀。来了也无非就是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站一站朝后挥挥手,来的意义不大。
少女在树林阴翳的校园小路上小跑着,随风带起一阵阵的花香,路过的校友都转头回看,眼睛里只有她一个人。法式复古的樱桃耳夹衬得她脸更小皮肤更白,星月项链和方领口显得她锁骨纤细而长直。粉红色的嘴唇让她看起来像是一朵散发着甜香的春日奶油色保加利亚玫瑰,浪漫且动人。
不,不对。今天的她应该是一株迎着荣光的,高高仰起头的向日葵,目光自信又坚定,连每根发丝都闪烁着耀眼的,骄傲的,张扬的光芒。
她是太阳,是一切值得用美好称颂的人间事。
望珊到门口还微微有些喘。座椅的靠背很高,从后面看过去,第一排投资方的座位好像是有坐着个人的吧,看着还挺年轻。
作为研究生代表,在学校投资方前面肯定是要礼貌表现的。她顺了顺奶黄色的裙摆扬起嘴角,走到那个男人身边轻轻坐下,随即转过脸友好地伸出手:
“您好,我是————”
任望珊笑容凝固,说不出话。
于岿河左边手肘撑在座椅扶手上,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轻轻碰着鬓角和额头,侧脸鼻梁挺得不像话。他微微挑眉偏过头:
“所以你是什么?怎么不说话了?”
任望珊收回伸出去的手,漂亮的眼眸在礼堂舞台光线的映射下显得微微闪烁:“你怎么会来。”
“呵。我倒奇了怪了,有什么地方只准你任望珊来,不许我于岿河来的?”男人冷冷道。鼻翼却不经意间轻轻嗅了嗅少女的柠檬气息。
“于岿河。你说话一定要是这个语气吗。”任望珊皱眉,眼神却依然不看他,淡漠地看向前方:“就不能好好说话。”
于岿河一愣。他好像没有注意到过,当面前是任望珊的时候,他所说的话,所做的行为,所想的事情,都会陷入一种混乱得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
“要好好说话的话,得面对面说。任望珊,你难道平时口中的“好好说话”就是拿你的侧脸对着人?”
任望珊朝左边回过头,眼神里满是埋怨。随即又把头转回去。
“也不必好好说了。我们也没什么可聊的。”
典礼结束,你回公司我回家。
于岿河挑眉:“是么。”
“?”任望珊瞥了他一眼。
任望珊深呼吸克制情绪:两三年不见他是不是又新添了什么毛病?
难道他们还有话要聊?……
操。
任望珊看着手机里前一个小时校长发来的消息,真想骂人:
“望珊啊,典礼结束之后我们要和这次来的投资方一块吃个饭,你是研究生代表,也一块来,位子都订好了。之前实在是太忙忙忘了,就没来得及没跟你讲。投资方就做你左手边,样貌特别好,仪表堂堂的。你看到了也认识了吧?我特意留了个心眼儿,让接待老师把你俩座位排一起的。记得先多说说话,多接触接触啊,我们和这位于总也不太熟悉呢,免得待会儿饭桌上尴尴尬尬的,多不好看。”
她最想打的当然还是左手边撑着头的于岿河。
待会儿还要和这个人再次面对面吃饭?还嫌上次不够尴尬吗。她真想撬开于岿河的脑袋仔细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来?是公司不够忙还是人太贱?
肯定是后者,她心里逼逼叨叨。
纤纤手腕上的玛瑙绿表盘上,时间已经指向早晨十一点。礼堂外的人群慢慢熙攘,学校食堂渐渐忙碌起来,锅子里陆续冒出热腾腾的蒸汽。白日已然升到天际中央,透过树隙在水泥路上投下一片片斑驳与琐碎,绿叶都反射出亮光来,一闪一闪晃人眼睛。喷泉水面碎银浮动宛若灿烂浪漫神秘星河。教室里一根光柱斜射进来,打在自习同学的练习簿上,五颜六色的粉尘在光柱里纷飞。
有人的心情在红尘中起伏,但又不敢说出来。因为比悲伤更令人悲伤的东西,叫做大梦一场空欢喜。
可是依然瞒不住我眼的里都是你,因为你是我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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