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没有人事先留心, 这会儿又着意观察,那就不会有谁会发现此刻隐在一众和尚、比丘中的净涪眉心处也仿佛呼应也似地浮现出一朵金婆罗花的印记。
而随着这一朵印记出现, 净涪座下的那朵水莲也越加与金婆罗花相似。
“......如来所说法, 皆不可取,不可说, 非法,非非法,所以者何?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
下首莲池中一众人等各有所感, 身上灵光勃发, 又被各自座下的莲座阻拦,锁在周身,未曾往外泄出分毫。然而即便如此, 这一个莲池内外还是被各色华光映照得一片五光十色。
在这些灵光中央, 净涪眉心、身周乃至座下水莲所闪耀的金色佛光也似乎不那么显眼了。
“......一切有为法, 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应作如是观。......”
这一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说到最后, 阿难尊者双手一合, 又唱得一声佛号,“南无释迦牟尼佛。”
佛唱声渐歇, 莲池中听经的一众人等方才自那空空了无的意境中挣脱出来,睁眼看向上首。
莲池的最前方,是各各端坐莲台的佛陀、菩萨。而此刻,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位放下双手的尊者上。
阿难尊者只是笑得一笑, 双手便即变换法印。莲池中的众人难以察觉, 但诸佛陀、菩萨、罗汉与金刚却都清楚地见得莲池中一点金光落下,化入其中一位和尚中消失不见。
净涪自定境中醒来,身边已是一片风平浪静,什么异常也无。
“南无阿难陀尊者。”
他合掌,与莲池中一众人等同时深深礼拜而下。
阿难尊者却是脸色一整,开口道,“昔日,我自迦叶尊者手中接过禅宗一脉衣钵,至今修持已不知何许年月。但即便如此,这《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精妙也非是我可以尽说的。望各位日后静心修持,信受奉行,早证果位。南无释迦牟尼佛。”
莲池之中众人脸上初初俱是茫然,似乎不甚理解阿难尊者话里的意思。
什么迦叶尊者?什么“我自迦叶尊者手中接过禅宗一脉衣钵”?阿难尊者这是在宣告诸天寰宇众生,禅宗一脉真正祖师是迦叶尊者不是他吗?
可是既然这迦叶尊者才是真正的禅宗祖师,那他必定也是大神通、大威神力的佛门大德,怎么他们就似乎......没听说过他的名字?
不,不对......
好像他们是听说过迦叶尊者这个名号的,只是不知怎么的,居然就给忘了......
要知道,他们可都是修士啊,而且还都是有些修为的修士,怎么就连这么重要的信息都给忘了?
他们怎么会忘了的?
净涪倒比其他人是要平静一点。
毕竟他当年还是景浩界天圣魔君皇甫成的时候没多留意这些--什么迦叶什么阿难,离他都太远了点。也是一直到了他成为净涪,入了妙音寺,开始收集《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他才真正地开始了解佛门这一脉的大德。
从来都是白纸上好写字,净涪这张白纸也比起其他人来更容易接受迦叶尊者的存在。
不过就是回到景浩界之后,他须得对妙音寺乃至是整个佛门宣告迦叶尊者的存在而已。
然而,不论净涪或是其他听经的人心中都是何种想法,最后都在阿难尊者的佛唱声中回过神来。
众人自觉或是不自觉地望向上首阿难尊者处,正对上阿难尊者的目光,一时心领神会,齐齐合掌,躬身拜得一礼。
“南无迦叶尊者。”
阿难尊者合掌回得一礼,转身又向观自在大士拜得一拜,又自隐入一众佛陀、菩萨之中。
只是哪怕这位尊者着意隐匿,也始终有人时不时地将目光瞥过他所在的位置,注意着他的动作。
观自在大士合掌,“此间集会已至尾声,劳烦诸位佛陀、菩萨参与法会,与众生宣讲佛法。”
说罢,他当先与诸佛陀、菩萨一礼,“南无普陀山会上佛菩萨。”
下首莲池里的一众人等也都稽首而拜,礼赞道,“南无普陀山会上佛菩萨。”
莲台上端坐的诸位佛陀、菩萨尽皆合掌回礼。
观自在大士谢过这些佛陀、菩萨之后,转身看向下方莲池,笑了一下,“法会结束,你等这便回去吧。”
他说完,长袖向着莲池方向便是一拂,当即就有一片微风吹起,向着莲池中的众人而去。
净涪只觉眼前一花,待到他再往左右看去的时候,却发现他还在自己禅房里。若不是身上缠绕着淡淡的莲香,身侧还无声悬浮着一朵形似金婆罗花的三品水莲,他还真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大梦。
趴在净涪身侧不远处的五色幼鹿也甚是惊疑地眨了眨眼睛,随即转头望向净涪,低鸣一声,“呦?”
净涪回过神来,双掌在胸前一合,向着前方佛龛拜了一拜,“南无大慈大悲观自在菩萨。”
五色幼鹿知机,也跟着净涪一道,向着佛龛的方向连连点头,以作礼拜。
这一礼拜谢过,净涪方才有心思去查看那朵不知怎么的就跟着他从普陀山回到景浩界的水莲。
他多看得那朵水莲两眼,向着那朵水莲招招手。那水莲当即便向净涪的方向跌落,却又在靠近净涪的时候,安安稳稳地躺在净涪摊开平放的掌心上。
这朵水莲必定另有神异之处,但净涪此刻着实分不出时间来仔细研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净涪站起身来,就要转过身去。但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瞥过佛龛里结跏趺坐的世尊,心神一动,到底改变了主意。
不过迈得三两步,净涪就来到了佛龛前,先用旁边的清水净过手,方才取来三柱清香,就着佛龛前的油灯点燃,捧在手上拜得三拜,方才插入到那已经燃尽了的香枝旁边。
忙完这一番动作之后,净涪便不再在这禅房里滞留,带了五色幼鹿就出了院子,一路往妙音寺的方丈禅室而去。
普陀山上,观自在大士送走一众佛陀、菩萨,转身看看旁边的阿难尊者,“尊者这次难得来我普陀山,倘若尊者不急着离开的话,不如由我陪尊者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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