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丁力带着阿昆再次上了三楼。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请进,”陈乐道声音传出。
“喏,你自己进去吧。”丁力不情不愿地说道。
这正是阿昆所想,他推门而进,目光自然而然朝最显眼的办公桌看去,那里没人。
“过来坐,尝尝我这儿的咖啡怎么样。”
陈乐道声音从另一边传来,一边说,一边端着两杯咖啡朝沙发走去。阿昆见状赶忙上去将咖啡接到手里。
“韦经理说你有事找我,坐,”见阿昆站着,陈乐道指了指沙发,“我们便喝边聊。”
陈乐道笑着,气定神闲地说道。
不知是这办公室的原因,还是陈乐道的原因,阿昆显得有些拘束,没有了在下面时的肆意。
他端坐身体,双手在大腿上来回摩挲着,眼睛眨动的频率很高,看了看陈乐道,欲言又止。
“怎么,还么想好吗?”陈乐道呵呵一笑,“没关系,你可以想好再说。”
陈乐道展示着自己的宽和大度,他要向刘皇叔学习,做一个温和的领导者。
阿昆见陈乐道这般模样,咬了咬牙,咽下一口唾沫,眼中的坚定压倒了犹豫。
“陈先生,我今天见您是想告诉您一个消息,另外,我想投在您门下,以后跟着您做事。”阿昆一口气将心里想说的全都说了出来,期待地看着陈乐道,他的心情有些忐忑。
虽然陈乐道之前在医院说过如果以后没地方去可以来找他,但阿昆不知道这是不是客气话。他曾经在火车站经常找丁力的麻烦的事他还记得,丁力可是叫陈先生大哥的。
陈乐道微微一笑,这笑容让阿昆心中的紧张缓解了不少。
“可以,不管你说的是什么消息,你都可以来夜未央。”他给阿昆喂了颗定心丸。
“但有些话得说在前头,加入了夜未央,以后就得照夜未央的规矩办事,你以前在丽都的那些习惯,得改改。”
阿昆知道陈乐道指的是哪方面,他在夜未央这几个小时不是白待的,夜未央的一些规矩不是秘密,明明白白地写在了一块牌子上。他去看过。
阿昆站了起来,重重点头,欠身道:“陈先生,对这些我有过了解,我决心跟着您做事。”
他语气坚定。
陈乐道点头微笑,说道:“好,我代表夜未央欢迎你,回头你去找韦经理,他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多谢陈先生!”阿昆惊喜,作势就要单膝跪地。
“呵呵,行了,我这里不兴这套,心里明白就行。”陈乐道阻止了他。
“那现在说说你要说的那个消息吧。”他还真有好奇,阿昆要告诉他什么事。
如果不是坚信对自己有用的消息,阿昆不可能跑到夜未央指名点姓要见自己。只是他实在想不到阿昆能有什么消息对他有用。
阿昆收起脸上的惊喜,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前天九叔找到我,他想让我带人去杀了警务处的新任总监法布尔。”
阿昆从医院出来已经好些天,身上的伤早就好利索。
就在前天,九叔突然找上了他,说金大中被冯敬尧杀死,如果他想要替金大中报仇,那就去杀了法布尔。只要法布尔一死,他就有办法让冯敬尧家破人亡。
上次被九叔打进医院的事阿昆还记忆犹新,心底对九叔的恨是清晰明了的。
说什么金爷是被冯敬尧杀死的,但上次陈先生去医院看他说起金爷的事后,他便派人去调查过,那些警务处的人都说九叔和金爷密谋对付冯敬尧,失败后,九叔担心真相暴露,才让人毒杀金爷灭口。
这消息是从刑事部传出来,据说是从那个下毒的狱警口中翘出来的。
哪个是真相,已经一目了然,九叔这个死光头,做事心狠手辣,心都是臭的,根本不值得让人相信。
阿昆心里咒骂着九叔,心中恨不得将其一刀捅死。上次他肯定是想打死自己,只是自己命大躲过了一劫,真是个黑心肠,心中没有丁点江湖道义。
九叔找到他,让他杀警务总监法布尔,这种掉脑袋的事谁敢干?明显是在利用他!
九叔简直就是拿他阿昆当傻子在忽悠,利用一次还不够,还想再来一次。就算是个傻子被这么利用,也不能忍!
事后阿昆在心中琢磨了半天,最终想到了背景神秘,饶过他几次,还去医院看望过他的陈乐道。
九叔杀了金爷,还利用他,这仇他一定得报!
听阿昆说完前因后果,陈乐道往后靠在沙发靠背上,不自觉翘起了二郎腿,眉头微蹙,心中思考着。
九叔想杀法布尔?
为什么?
“他有没有说为什么杀法布尔?”陈乐道问。
阿昆摇头,道:“他只说要想为金爷报仇,就杀了法布尔,法布尔一死,他就有办法让冯敬尧家破人亡。”
口气倒是不小!
陈乐道心中对九叔这话嗤之以鼻,这明显是用来忽悠傻子的。
“杀法布尔是为了对付冯敬尧,难道他是想把法布尔的死亡嫁祸到冯敬尧身上?”
想到现在外面风传的杜邦是冯敬尧杀的传言,陈乐道就有点可怜冯老头,这是什么锅都想让冯老头去背的节奏。
“如果真是这样,那冯老头说不定还真有点危险。杀新任总监,这跟杜邦的死可不是一个级别,就是冯敬尧,也够他喝一壶。”
“不过这倒是个不错的机会!”陈乐道想到了萨尔礼。
他和萨尔礼能有那么深厚的友谊,不就是因为他当初救了萨尔礼一命吗!
“要不,转行当个导演?”陈乐道心中升起一个危险的想法,但转眼间又被他给否定。
“不行,法布尔一看就是个人物,这种事自导自演太容易露出马脚!”
不能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九叔这事就是血淋淋的例子,事情一旦败露,到时候只怕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还是稳扎稳打的好!”
这事说完,陈乐道问起阿昆其他的事。
当初他让阿昆没地方去时可以来找他,可不是同情心泛滥。
“当初金大中手下那些人你还联系得到吗?”
“大多数都能联系到,金爷入狱后,有些人继续在上海滩混迹,有些人投到了其他人门下,还有些干回了他们以前的老本行。我有信心找到大部分人。”
陈乐道点了点头,道:“你去把那些人都找回来,但前提是必须符合夜未央的要求,抽大烟的不要。这个回头你去找韦经理商量,他会告诉你具体的。不管你能找来多少人,夜未央照单全收。”
阿昆算不上好人,也算不上大奸大恶之人,在陈乐道这里,他算是个有用的人。这年头人才难寻,陈乐道没有曹操那么大的魄力做到唯才是举。但也不可能全找些品德高尚的大好人来替他做事。
和陈乐道说完,阿昆去找韦正云,丁力却是溜了进来。
陈乐道端着咖啡看着他。
“大哥,你准备把他留下来?”
陈乐道点了点头。
“可是,大哥,你不是说我们不能招那种品德不行,劣迹斑斑的人的吗!”丁力认了这么长时间的字,嘴里偶尔也会蹦出几个词来了。
你们不能招,不代表我也不能招陈乐道闻言笑了笑,让他坐下说。
“我是说过这些话,但上海滩的情况就是这样,高要求是对的,宁缺毋滥也是对的,但阿昆还没到那种绝对不能收的地步。”
丁力有些急,阿昆那家伙简直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典型,怎么能说还没到那地步呢!
以前他卖梨没少被阿昆折腾,他丁力不是什么大方的人,有仇就能记一辈子。
不过陈乐道没给丁力继续说话的机会,而是道:“阿力,你觉得冯先生手下的人都是好人吗?”
丁力摇头,虽然一直拿冯先生当偶像,但他崇拜的只是冯先生的权势。冯先生手下的人都是什么样子,他还是有点数的
“夜未央将来也会成为冯氏商会那样的大商会,我们要想壮大,就得收下阿昆这样的人。记住一句话,世界上没有永远的仇人,你要想成为冯敬尧那样的人,就得学会跟自己有间隙的人相逢一笑。”
陈乐道拍了拍丁力的肩膀,受薛良英的天天看古籍的影响,陈乐道最近也学会了一个词,平衡。
阿昆加入夜未央后,他手下的人就更加平衡了。
陈乐道没去管阿昆加入夜未央的事,有什么手续,什么流程,以后需要注意些什么,韦正元都会告诉他的。
事情处理完,陈乐道离开夜未央,路上想着阿昆说的事。
要怎么样才能从这件事中给自己谋得最大的利益呢?
回到家,躺到了床上,他心中都还在琢磨。
“法布尔初上任,在警务处还没有什么亲信,如果我能用这件事获得他的信任,那我以后在警务处将再无任何掣肘。”陈乐道靠在床头,想着这事。
阿昆给他说的这消息意义重大,这是他的一个机会,得把握住。
法布尔这段时间安安静静什么都没干,这只能说明他在筹划更大的事情。就像老薛说的那般,或许他已经快要动手。
警务处一旦面临大清洗,他的机会就来了!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需要先获得法布尔的信任。
翌日,陈乐道早早起床,准时准点到了警务大楼,推开办公室大门,空无一人,薛良英还没来。
吉尔这些天有些患得患失,自从那天和九叔见过后,他就一直这状态。
事后冷静下来的他,才发现自己实在太冲动,蓄意谋杀警务总监,这一旦被查清,他到时候就得回过接受审判。
最好的结果是终身待在监狱,最坏的结果就是面临死亡。
事实上法布尔虽然上任了,但警务处的事几乎都是他在处理,以前被费奥里掌握的权力,现在几乎都到了他手中。
法布尔每天只是待在办公室,看着那些职员的档案,偶尔出来在大楼内转一转。那些档案能看出个什么?姓名,性别,籍贯,这些东西还能看出个花来不成!
吉尔有些后悔自己做出那个决定,那个朱老九太会蛊惑人心。
但决定已经做出,这事已经是箭在弦上,半月满弓!
“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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