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出来,赶上女塾下学,远远瞧见她在其中,气度与他人不同,我问了莫大公子,才知道这女娃并不是他家女儿,只被送去念书罢了。”
“我知道她父亲,原先都察院的谢晟,的确是个人才。可惜了……”
党争甫平,人人自危。在牵扯了许多枝节于其中的金陵城,起初几乎是谈者色变。
本来谢晟那宗与金陵谢家就有些隔阂,党争之势如排山倒海,他们更是急于与谢晟撇清关系,靠拢旧党陆家,不敢沾染半分是非。
谢疏影便是这样被裹挟着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五年来身不由己,像捆没用的稻草被抛来抛去,本已近乎绝望,幸而最终是申屠家收留了她。
这些年她一直在想,如果换作别家孩子,也许就不会这样,她就是这世上的灾星。
姓齐的男子和那个曾在莫府见过她的人唏嘘一番,也就各自登车驭马离开了侯府。
此刻日头依旧很大,投在侯府门口雪白的石狮子上,晃着疏影的眼睛。她未进午饭,连早晨也只是草草用了几块点心,熬到这时候,开始有些头昏脑涨。
这时,远处响起急促的马蹄声。那小厮眯眼看去,来的是一名鲜衣怒马的少年。少年在门侧下马,他便忙凑上前去牵马,满脸堆笑地说道:“槟小爷可算回来了!快些进去吧,侯爷盼了爷三天,可算给盼来了!”
“恐怕盼着见我的不止是侯爷,还另有其人吧!”陆竑槟拍去肩袖上落下的尘土,戏谑的语气中透露几分无奈。
她见此机会,突然朗声说道:“未亡人感念亡夫多年照顾,特来祭奠,却不知为何连最后一面都不能见。今日大姐姐若不让我进府,我宁可长跪不起,就跪在门前送亡夫最后一程!”
她的话语里透着女儿家不该有的刚强,令陆竑槟也有些惊奇。
少年习惯性地按住腰间佩戴的鸣鸿刀,话语里多了几分戾气,问那小厮道:“她候了多久了?”
“快两……两个时辰了……小爷,快些进去吧……侯爷等着呢……”
“不急,总得让他们有个准备。你先去向侯爷通报一声,说我到了,这就进去。还有,问问侯爷咱们家可是忘记请哪位贵客了?我怀庸侯府如此待客,实在有失大家风范!”他看向疏影,眼神凌厉。
小厮点头如筛糠,被陆竑槟的几句话吓得双腿发颤,转过身去一连摔了几个跟头。
疏影忍不住一阵头晕目眩,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安月在后面扶着,用一方帕子为她擦汗。
五年前,父亲的不屈反抗,母亲的苦苦哀求,嬷嬷的舍命保护……这一幕幕又在脑海里回旋。
仲夏时节,如水的凉夜被鸣鸿刀砍得支离破碎,流萤四散开去,空气中带了凛冽的寒意。
鸣鸿刀!
陆竑槟目睹此景,顿生疑窦,却不好轻易做出什么举动。犹豫片刻,还是走进门去。
她强打精神,略定心神,微微抬头对他说道:“谢谢。”
他微不可察地顿了顿脚步,嘴角忽而上扬,随即加快步伐进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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