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德开口问道:“是你的儿子,打了我的儿子?”
木子德忐忑不安的点了点头应道:“是……”苟祖方点了点头,转头面朝周院长问道:“周院长,告诉我,这伙夫之后会怎么处理?”
周院长眉头紧皱,斟酌道:“桃李学塾会马上按规定将木子德辞退……”低垂着头,不时抬眼偷望苟祖方的周院长见苟祖方不动声色,续道:“我……我还会以故意伤害的罪名控诉木子德、木子涛父子,将他们提送官府审问……”
苟祖方再次点了点头。
看到苟祖方动作神态,四名府卫两两一组,分别上前反揪起木子德与木子涛的双手。
苟祖方一边上下打量着木子德与木子涛,一边说道:“周院长,你我还是有那么一点交情的,我也不想让你难做。既然这伙夫曾经是你的人,我会酌情从轻发落的。”
周院长躬身哈腰答道:“多……多谢城主……”说完,碰了碰身旁木子德,小声道:“还不快感谢城主恩德。”
木子德如今已经满脑懵懂,听到周院长的话语,学着周院长的模样躬声道:“多谢城主……多谢城主……”
“嗯……”苟祖方用鼻子应了一声,顿了顿,续道:“不过……”
话还没说完,身后苟楠磊就大声喊道:“爹!你搞没搞错?从轻?我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说从轻?”
“住嘴!”苟祖方回过头来瞪了一眼苟楠磊。
苟楠磊强咽下到了喉头的话语,扭头闷声轻哼。
自家儿子什么德性,苟祖方会不知道?宦海沉浮,所行公事,不都得讲究一个过场?
苟祖方继续朝木子德说道:“不过,我身为潼河父母官,我儿子也是潼河居民,被打成这样,我总得给他一个说法。”苟祖方一边将目光从木子德转向木子涛,一边续问道:“木子德、木子涛……你们说,是也不是?”
木子涛一声不吭,身姿挺拔如同咬定青山的岩松。
木子德一介质朴乡民,哪里见识过苟祖方这种久居上位者的迫人气势,惶恐道:“是……是的……城主大人……”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本来应该如周院长所说,将你们父子二人以故意伤害罪名控诉,提送官府审问的。”苟祖方沉声道。
木子德身体颤抖,两手紧紧捏住衣角,额头手心全是汗水。
苟祖方看着颤抖不已的木子德,沉吟片刻后才续道:“不过,毕竟是小孩子家家的矛盾,闹到府堂去,也不至于。”
木子德听到事情有所转机,感激的颤声道:“多谢城主大人……多谢城主大人……”
苟祖方点了点头道:“既然你我都身为当事人家长,不如私下和解,你看如何?”
木子德如蒙大赦,一个劲的点头道:“多谢城主大人……多谢城主大人……我们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苟祖方看向木子涛道:“不过,自己犯下的错误要自己去承担,你跪在我儿子面前,磕个头道个歉,这件事就到此结束吧。”
男儿膝下有黄金,连鸣雷帝国庙堂礼仪中的半跪礼都只是单膝点地,更何况是磕头?
木子涛浑身一震。
木子德同样控制不住,情不自禁忐忑出声道:“城主大人……这……”
“嗯?”苟祖方眉头一凝。
四名府卫手上用力,将木子德与木子涛的双手扭得更凶了。
苟祖方沉声道:“你我皆为人父,我儿子在求学时,在众目睽睽之下挨了打,你应该懂得,我心里真不好受,我提出的,是最好的和解办法。”顿了顿,苟祖方转向木子涛问道:“你说是吗?”
木子涛眼睑低垂:“我认为,如果犯了错,就要受到处罚,这是我爹从小教给我的道理。”
木子德表情复杂的脸上一怔,继而变得更加复杂了。
“这就对了。”苟祖方说完,扭头朝木子德轻声道:“你是一个好父亲,教子有方。”
木子涛昂起了头颅,傲然续道:“但是我爹也教过我——人,要活得有信念。见到有人遭受欺凌,同窗视而不见也就罢了,院长居然也视而不见……”
“狗杂种!我什么时候欺凌谁了!你别血口喷人!”苟楠磊大吼一句打断了木子涛。
木子涛轻笑道:“你看,我都还没说是谁。”顿了顿,木子涛环视了一周桃李学塾的围观学子,朗声续道:“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我说过许多次让他住手,他都不听话,他这般作派,把同窗学子置于何处?把先生院长置于何处?把道德理法置于何处?”
木子涛一句一句高声质问,不过说到这里,语气一缓,续道:“城主大人,对不起,毕竟是我先动手打了人,的确有错,我愿意接受惩罚。不过,我是不会向他道歉的,我一点也不觉得对不起他,更不会向他下跪,这就是我的信念!我以前,现在,以后,都想要这样俯仰无愧的活着!”
苟祖方眯起眼睛看向木子涛,拍了拍手道:“果然少年——事情变得头疼了呢……”继而,声音淡漠续道:“就算我把你们提送府堂,依照帝国律法,将你们以故意伤害罪名关进大牢,你也不愿意跪下磕头道歉?”
木子德听到这里,出声说道:“城主大人,我家涛子只是一个不懂世故的黄毛孩子……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
苟祖方抚了抚八字须:“哦?说得好,要不,你替他下跪磕头?”
木子涛听到父亲与苟祖方两句言语,浑身一颤,不解的扭头望向父亲。
劳累了大半辈子,终于有了一份体面的稳定长工,没想到在今天莫名其妙的失去,并即将与儿子一起被关进大牢的老父亲突然不再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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