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五代的君王,朱温那样的杀人狂,南汉那样的精神病家族,作为艺术家的李煜,就是一个挺好的国主,但艺术家也有一个毛病,就是轻信,容易被人忽悠。
长公主能够调动兵马攻灭林泉这事,还是让南唐朝野小小吃了一惊。不过李煜倒是非常得意,“自古就有女将,殷商有妇好,我们大唐开国也有平阳公主,吾妹真女英雄也!”
六部内阁对这事当然不能答应,各种谏言也是如雪片一般飞入皇帝手里。
这也是为什么李嗣归会特别谨慎,再随便斩一个人,御史台不会弹劾长公主,但是他们会弹劾潭州府,李嗣归现在的官帽子,已经岌岌可危了。
“恩相,”钱师爷说道,“我觉得我们三个人开会,开来开去都没有什么新思路了,要不要开一个扩大会?”
“这事儿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不要太多人,徐知训这个事,棘手就棘手在这个人是个医生,又有钱财,在本地声望很高,我们两人跟恩相来潭州不过一年,不如把潭州的不良帅费阳谷唤来,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钱师爷说。
“有理,传费阳谷!”老爷吩咐道。
费阳谷在衙门内听差,很快就进来,老爷赐了座,费阳谷谢了,老爷便把这个麻烦一一说来。
费阳谷早就同情徐知训,他思忖一番,回老爷的话:
“老爷,这案子不好办。”
“你觉得难处在哪?”
“长公主说要定徐知训谋大逆,倘若定这个罪,老爷作为地方官,只怕也是养虎为患,逃不了干系。”
“有理!”
“林泉一直都是潭州的一个重要税源、水旱码头,被一把火烧了,明年的赋税很难完成。”
“徐医生在林泉行医二十年,在潭州城也是名满全城,要杀他不给足够的理由,乱民是要造反的。我们要尽量保证不出事,此外,还要安抚周边的商人,兵马走了,我们还得让他们回到林泉,重新完粮纳税,这个信心,想要重建,不容易呀。”
“费帅说得有理,”邢师爷说,“老爷的政绩,还得看钱粮经济。”
“周将军屠林泉,潭州城已经人心惶惶了,很多人都有亲友在林泉,死的死卖的卖,好多人最近都去军中赎自己的亲友,真是惨剧,长公主只怕没把林泉人当我大唐的百姓。”
“我何尝不知道……”李嗣归也是一脸沮丧。
“老爷,我有个建议,我们给徐医生拟一个绞监候,这也是死刑,但要送报刑部三法司去核准勾决,倘若这徐医生真的命不该绝,朝中自有他的朋友救他,他就能逃得性命,也不会伤了老爷的阴德。把球踢给上级,总不会犯错。”
“你行呀,以后我得重用你了。”李老爷一脸欣喜。
“此外,既然要办案,老爷就要提审徐知训,总得问问口供才是。”钱师爷说道。
“有理,有理。”
“案子不走谋逆,”邢师爷说,“安个经济罪好了。”
“囤货居奇、扰乱市场、私设行会、暗藏刀兵。”
“好,这几条能定绞候了,也都多少有点证据。”
“费阳谷,钱师爷,你们俩去牢里提人犯问话。”李老爷胸有成竹,开始发号施令。
“邢师爷给我出一道公文,把球踢给三法司!”
正在得意的时候,突然李老爷的长随来旺进来禀报:
“老爷,周将军的人在全城发通告,说明天午时要斩杀徐知训呢,布告上还有老爷您的印和画押!”
“岂有……此理,哪里来的印?”
“周将军带人闯进了大堂,不放小的过来,印了布告就走了!”
这时费阳谷和钱师爷慌慌张张地跑回来。
“提审了么?”
“审什么呀,牢门口被两个不人不鬼的家伙盯着,我们看着都浑身哆嗦,后来遇到了长公主的手下余先生,才把那俩人带走,人犯用过重刑,啥都说不出来了。”
李嗣归颓然坐倒在椅子里。
“老爷,怎么办?”
“行文给刑部、御史台和大理寺。”
“怎么写。”
“说实话,参劾周卓成,先把我们撇出来。”
“那长公主?”
“她生气也没办法,得罪了长公主被发去郴州守边界,但是如果这个事被三法司参劾了,我们爷们儿就回家种地去了。”
“好咧。”钱师爷赶紧开始写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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