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齐又一挥手,让周围除额亦都、费扬古以外的无关人等暂先退下,
“怎么?先生觉得现在不是时候吗?”
龚正陆点点头,
“现在当然不是时候,朝廷虽然因辽东御史的进言没有再让您上京入贡,可这并不代表皇上不再猜忌您了啊。”
“再说,李总兵并不赞成贝勒您开发东北出海口,没了李总兵的支持,单凭建州现在的财力,恐怕即使开了出海口,也是难以为继。”
龚正陆在这种情形下的反对是暗含着一个前提的,建州诸申现在连只鹰都买不起,还要靠努尔哈齐的名头出去招摇撞骗,又怎么消费得起舶来品呢?
这是个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的前提,因此龚正陆并不说破。
费扬古开口道,
“我说龚先生啊,咱们不能总是想着去靠李总兵,李总兵今年也六十二岁了,淑勒贝勒难道还能靠他一世不成?”
努尔哈齐轻咳一声,道,
“父亲当然是可靠的,但是我也不能总麻烦父亲啊,我想来想去,咱们建州还是得独立自主,自力更生,自己勤俭奋斗可比等着朝廷赏赐来得踏实。”
龚正陆道,
“那要是不靠朝廷,这东北出海口该怎么开呢?造船、雇工、探海道、建码头,样样都需要人力物力。”
“且不说这些钱咱们拿不拿得出来,就是拿出来了,皇上忽见我建州如此富强,岂不是对淑勒贝勒猜忌更甚?”
努尔哈齐笑道,
“所以啊,咱们建州自己不建,请朝鲜来建。”
龚正陆疑道,
“可朝鲜连我建州向其称臣都不加允许,何来能为建州开通出海口呢?”
努尔哈齐笑了笑,道,
“李昖是朝鲜国王,自然将朝鲜看作是我大明的孝子,将日本看作是贼子,但是他的儿子们和臣子们就不一定了。”
龚正陆忙问道,
“贝勒何出此言?”
额亦都笑着回道,
“前儿个,马三非从瓦尔喀回来了,他从那里探知了许多关于朝鲜的新消息。”
“龚先生可知,那咸镜道造山万户李舜臣因去岁于鹿屯岛之战失利,已被李昖贬为普通士兵,今年春天便已返回家乡了?”
龚正陆一怔,不敢相信地追问道,
“果真吗?”
费扬古大笑道,
“千真万确!听说李舜臣在万历十一年出任乾原堡权管,设伏擒杀瓦尔喀酋长郁只乃时,就因咸镜北道兵马节度使金禹瑞向朝廷报告他擅自行事,而未获封赏。”
“彼时正逢他父亲李贞去世,待他回乡丁忧期满之后,才在柳成龙的举荐下,再次赴朝鲜东北边疆防戍。”
“此次鹿屯岛之战失利再被贬谪,想来他已是心灰意冷,往后再不会与我女真人作对了。”
龚正陆闻言大喜道,
“今日朝鲜之李舜臣,就如昔年大明之戚继光,如此强敌竟能不战而去,真是天佑女真也!”
龚正陆一向沉静的面孔上难得地流露出一丝不受控的真心笑意。
关于建州女真现在的实力,龚正陆同努尔哈齐和李成梁的看法是一样的。
建州分兵去帮朝鲜攻打瓦尔喀,只能点到为止,绝不能锱铢必较。
建州能一直存活至今而没有像成化年间那般受到明廷和朝鲜的两面夹击,一方面的确是依赖于李成梁长久以来不间断的帮助和利用。
另一方面就是朝鲜内部始终没有出现一个能强大到不顾一切、统一朝鲜上下的所有力量来击垮、消灭女真部族的名臣悍将。
倘或朝鲜能出一名将,可将瓦尔喀部赶尽杀绝,彻底消除朝鲜东北之边患。
那么下一个被朝鲜视为危及图们江流域的眼中钉,或许就是建州女真了。
因此建州众人一听名声在外的李舜臣被贬谪,个个都是额手称庆,唯恐李舜臣在朝鲜东北久任不去,让女真诸部真正地伤筋动骨。
尤其在现在这种情形下,倘或朝鲜有将领能重创女真,说不定朝廷就会借力打力。
如果能一文不花、一力不费地让朝鲜剿灭辽东的全部女真,天子又何乐而不为呢?
龚正陆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又忽然站定,朝费扬古谨慎问道,
“那马三非可知那个能让李舜臣大败而归的瓦尔喀将领是谁?此人骁勇若此,不日定将成为我建州之大患。”
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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