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清脆的,凤清韵几乎以为再也听不到的女声瞬间将他混沌的思绪拉回了清明。
他蓦然扭头,正在给他梳头的白若琳被他吓了一跳:“……师兄?”
凤清韵一眨不眨地看了她良久,看得白若琳头皮都发麻了。
凤清韵看着眼前亲手养大的姑娘,不是前世站在洪水之巅痛哭流涕的她,更不是冷着脸决意以死殉道的她,而是活生生的,无忧无虑的她。
半晌后他收回目光闭了闭眼,声音有些艰涩道:“我没事……若琳,你刚刚说明天怎么?”
白若琳闻言更大惊失色了,显然不相信他是真的没事:“明天是你和大师兄的道侣大典……师兄你糊涂了?!”
凤清韵缓了良久才意识到她的意思,心下猛地一跳——眼下这恐怕不是转世,而是重生。
他……回到了三百年前道侣大典的前夜。
哪怕是凤清韵跻身渡劫至今有百余年,天崩面前都能面不改色,此刻一时间也有些发懵。
据他所知,天下没有任何禁术能够达到扭转时空的程度,哪怕是上古飞升的仙人也不能。
可——“至于飞升之术,本座下次再告诉你”。
……龙隐肯定知道些什么,或者说,他早就知道了天崩不是结束,而是重启的序幕。
凤清韵微微蹙眉沉浸在思索中,一旁的白若琳更胆战心惊了,一时间甚至有些怀疑她师兄是不是被什么人夺舍了。
其实倒也不怪白若琳如此。
前世的此刻,凤清韵高兴得几乎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甚至没注意到第二天慕寒阳脸上的强颜欢笑,和他那些朋友们蹙眉思索的目光。
然而对于眼下的他来说,大典不大典已经不重要了,如今离那场天崩说是还有三百年,其实对仙人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
倘若不抓紧时间,末日便会重演,一切都将失去意义。
白若琳还沉浸在她师兄是不是被人夺舍的怀疑中,然而她犹犹豫豫还没开口,凤清韵便蓦然站了起来。
她一愣:“……师兄?”
“大师兄呢?”凤清韵凭借前世回忆随便找了个借口,“明日便是大典,今日怎么没见他?”
白若琳闻言脸色一下子不好起来,抿了抿唇没好气道:“……许是又找他朋友喝酒了。”
凤清韵装作和前世一样关切的样子:“我去找找他。”
白若琳见状果然不疑有他。
凤清韵虽然眼下还未能弄清他到底为何能回到此刻,但还是掐诀,立刻前往天门后——他前世身死的地方。
前世凤清韵濒死时,天崩已然吞没了天阶的背面,什么也看不见。
实际上天阶背面原本是天山,天阶本就依天山而建,只不过天阶为阳,天山为阴。
一般人正面看阶望不见天山,反面登山则看不见天阶。
传说在上古时期,只有同时能看见二者的修士,才能真正飞升。
可眼下这道传闻已经没有意义了,凤清韵自化形后便能同时看见二者,六百年过去了,除了临死前摸到一点大道的边外,连飞升的影子都没看见。
然而当他闪身到达前世记忆中的位置时,那里却空空荡荡,根本不存在他记忆中的山洞。
凤清韵微微蹙眉,有些不信邪,当即放出神识探查,但以他渡劫期的修为,放出神识后竟然依旧什么都窥探不到,山体全然是实心的,一点开洞的迹象也没有。
他当即忍不住蹙了蹙眉,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周围突然出现了一丝微妙的灵力波动。
凤清韵脚步一顿,蓦然探查过去,却见山巅处,竟然坐着一个人——慕寒阳。
其实方才凤清韵糊弄白若琳的话并非空穴来风,前世大典前的最后一夜,慕寒阳确实不见了。
那时凤清韵心急如焚,找遍了全仙宫也没找到。
对方执意掩盖了气息,最后喝得醉醺醺地回到了仙宫,面对师弟和师妹的质问,他也只是摇头不愿多言,进了寝殿便睡去了。
这一世早知道会发生什么的凤清韵早已不在乎慕寒阳的死活了,想趁着对方失踪去天山上寻找秘密,未曾想却恰好撞到了来后山喝酒的慕寒阳。
这可能就叫无心插柳柳成荫。
也正应了白若琳那句,她大师兄可能又去找友人喝酒了。
凤清韵有意终止那场独角戏一样无趣的道侣大典,却也不愿在慕寒阳那群友人面前露面。
凤清韵见状头也不回地便想离开,却不料收回神识时,猛然发现慕寒阳并非和谁在一起,反而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喝闷酒。
他脚步一顿,刚好听到他的好师兄口中似乎还念叨着什么,这幅架势比方才的凤清韵更像是被什么人夺舍了。
凤清韵迟疑了三秒后扭头望去,却见慕寒阳一个人坐在山巅,端着酒杯痴心不改地看着眼前用灵力虚构出的幻影。
——那是他亲手描摹出的心上人。
看清楚那道幻影的一瞬间,凤清韵却好似被什么雷电击中一般,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他的未婚夫,在和他大婚的前一晚,亲手描摹出了一个凤冠霞帔的“女子”。
凤清韵前世于新婚当夜得知慕寒阳有心上人时只是心中凄苦,可时至今日,当他终于知道这位“姑娘”到底是谁后,他的心底却没有任何嫉妒之情,在短暂的荒谬过后,心底升起的只有无边的讽刺和怒气。
慕寒阳是仙宫修为最高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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