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东庑,崇义阁,中书省。
一个中年官员一路急趋,进了北阁最里头的一个房间,“长公!式乾殿送来的,手诏!”
一个老者抬起头来,愕然,“啊?”
中书的责任是“承旨”,即将“圣意”付诸文字,成为“旨意”——即诏书,手诏本身就是诏书了,用不着再走一次中书的程序。
除非这个手诏是给中书省监、令本人的。
但今上践祚以来,拿到过手诏的,惟杨太傅一人耳。
老者嘟囔,“出奇了”,接过了那张青纸书就的“手诏”。
中年人姓韩,名逸,字安常,时任中书侍郎.
老者姓华,名廙,字长骏,时任中书监,中书省最高长官。
手诏寥寥数十字,华廙一目数行,眉头皱了起来:
“这位何云鹤……什么来历啊?”
“不晓得!”韩逸摇头,“省里的档案查过了——杳无踪迹!一班老吏也问过了——茫然不知!”
“未提及乡品,未提及秀、孝,只有一个籍贯……这?”
韩逸提醒他,“长公留意——‘平阳人氏’!”
华廙不说话,半响,“或为‘旧恩’?”
韩逸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
华廙踌躇,“散骑侍郎官五品,正经起家,只有三公之子才有官五品的资格,不过,若是‘旧恩’,虽说恩出格外,倒也不是没有先例……可是,圣意如此简略,连履历都不好写啊!”
顿一顿,“还有,既已为手诏,直接送尚书吏部曹就可以了,为什么送到中书来?”
“若只有手诏,迹近于私,我想,上头是想给这位何君一个体面。”
华廙迟疑着点了点头。
“手诏既提了句‘给役东宫’,我已派人乘追锋车去东宫问询,想来,那边总该有人晓得,这位何云鹤是何妨神圣?”
华廙精神一振,“好!安常,你会办事!”
“对了,南阁那边,何敬公过来了——这位何君,既然简在帝心,无论如何,不该是寻常之辈,虽然一个陈郡何氏,一个平阳何氏,但或许有些瓜连?下官过去请问一下?”
“啊?何敬祖过来啦?我和你同去!”
何敬祖,名劭,时任中书令。
中书省实行双首长制,一监、一令,品级、薪秩完全相同,只是“位次”方面——也就是朝见、筵宴之时的站位、座次,监前、令后。
这位何令,与众不同——半个月才会过省来点一次卯,具体的省务,一概不闻不问。
华廙绝非专擅之人,很乐意同何劭分工、分权也分责,奈何,何敬公他就是不露头啊?
刚走出北阁门,隔着一个偌大的明间,便看见何劭的身影现自南阁门——这是在南阁“点过卯”了,要来北阁这边继续“点卯”。
所谓“点卯”,就是和同事们打一遍招呼,由上到下,由尊到卑,一个不漏。
何劭也看见了华廙,遥遥举手为揖,朗声笑道,“长骏!不过十余日不见,君愈发神姿高彻,望之如瑶林琼树!羡慕煞仆了!”
整个中书省的庶务,压在华廙一个人身上,目下,更是满腹心事,饶是他养气功夫不坏,心中所虑,还是有一小半写在了脸上,哪有啥“瑶林琼树”的意思?
这个“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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