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贝是他的名,武仁是他的字。没有四十也得有三十七八的样子,哎……,你还别说,与朱兄倒差不多,就这个年纪。住在我六区赫家楼村,这个赫家楼村,北离运河有里把路的样子,南离新浦也是里把路的样子,当然了这新河早就断流了,许多地方早就於平了,官府也不问。说白了,这就是个河套子。在它西边里把路是刘庄村,刘庄村村西头一条南北路,北过万年闸,通往县城,南直来约摸四十里就到我这儿了。”
说到这儿王三台在桌子敲了一下:“嗨,我说这些干什么,朱兄,你奔徐州不是正走过那儿吗?”
朱木石笑了:“过了万年闸,路西边就是刘庄,我记得,我记得。我回去还得走那儿呢。”
王三台:“他爹孙葆英,早年间其实是住在运河北五区道庄的。他奶奶带着他爹和他伯父是逃荒来到赫家楼的……”
朱木石:“也就是说,这是个没有太大的根基的人。”
王三台:“朱兄说得好,要不我怎么说他有点骨头呢。没有多大根基还能撑起一片天,这就不容易,比我王三台强。”
李燕高笑道:“这一句是实话,出了这个地,到了其它地方,别人可未必就理你,孙承贝可就不一样。”
王三台:“好,我认!见笑,见笑!”
“这个人读过私塾,十一二年呢,肚里有点文墨。民国一十五年的时候,这万年闸驻的可是东北奉军。北伐军在这一年攻打万年闸,奉军兵败,这个孙承贝也真有胆子,他愣是从奉军散兵手中夺了一支枪……”
李燕高:“这就叫能文能武。”
王三台:“你说的都对。也还真是能文能武。不过这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手里有一支枪,可就成了祸事了。附近村子里的大户不干了,带着家丁来要枪。这孙承贝就是不给,说是防匪护村用的,凭什么给你。拿着枪,子弹上了膛,与他们枪对枪,一步不让……”
李燕高:“还不是看他门孤户单,要是像王兄这样的大户,看哪个敢来要?还有一样,这些人也是怕了?”
王三台:“怕什么?”
李燕高:“怕什么?还不是怕被打黑枪?!平时飞扬跋扈惯了的,以欺人为能的人,又岂能容忍身边可能出现的威胁,这是怕了,是真怕!”
王三台:“说的也是。像这种索要或强买发生了多次。这孙承贝眼看着麻烦不断,干脆把枪送人了。他在五区道庄有个族侄,叫孙白聪,这个人民国九年考入山东省东昌府陆军学校,在军队里也有个小小官职,叫什么军需处长什么的。他把这枪就送他了。再有人问他要,他就一句话,到运河北找孙白聪去要吧,这事才算完。”
李燕高点头道:“这是个有军队背景的,这样好,让他们知道他也是个有牵扯的,不是什么门孤户单,任人欺负的。”
王三台:“就这一件小事,人人都认为他有骨头,这就弄出了点名头;再者又因为有了孙白聪这个背景,第二年,峄县国民革命政府任命他做了个联庄会排长,噢……我想想,不对,他能做这个联庄会排长,还得说是人家孙承铎的背景,这个孙承铎,有人叫他‘铎公’,也有人叫他‘铎王’,在这运河两岸也是一个跺跺脚,地便颤三颤的主。后来还弄了个中将军长当当,尤民那个中将是追赠的,这个‘铎王’的中将称号可是实打实国民政府现委任的……,嗨……,谁叫人家是弟兄们,谁叫孙承铎那年就做了国民政府六区的区长呢。”
“他又勾联了几户人家,搞了个‘抗告节省会’,专替小人物说话。本来这个‘抗告节省会’只有十五六家,可好,后来让他搞的外村的、外乡的都朝里挤。搞得大了,就在县里备了案,算是一个合法的,也改了名,叫‘信用合作社’……”
李燕高:“就像你说的,人家孙武仁还真算是个人物,能搞出点动静,弄出些名堂,这个啊,就不枉了这一世……,怎么你们王家的事怎么就不提,净拣这些小芝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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