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这种繁华总是相对的,城市和乡村的真实临界点在于晚上9点之后。城市即便是小县城的夜生活也才刚刚开始,霓虹幻彩,豪车棋布,妖娆的女子和酒醉的男人把城市渲染得无比动感和热闹,但是颜单这样的小镇却已经昏昏欲睡,慢慢进入梦乡,人流在渐渐减少,特别是乡村道路那是越见稀疏;那在白天喧嚣无比的豪车也慢慢消匿了身影,加大油门去县城、市区了吧。夜晚,这是乡村与城市质的区别,听着康斯坦丁的《乡村圆舞曲》,呷杯不加糖的咖啡,体味宁静的周边世界,心也随着它寂静下来,这倒是乡村的无限魅力之一:桃园胜景,没有臃肿的人口,鱼米富足,钢筋水泥的建筑还没有吞噬大片的土地,你要寻觅的那种原始的悸动这里也有。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整个城市处在夜色的笼罩之下。楼夏欧式古老的街灯散发出橘黄色的柔和光芒,宁静,安适,还有一丝浪漫的气息……
“蓬蒿,陪我下去走走?”
匆匆而来的夏镇喜露出了一丝长者的笑容,他看着眼前这个有理想、有信仰、但是也会胡天黑地地瞎吹牛,喜欢乌托邦一般的空洞存在的小伙子,周蓬蒿就像是年轻时候的知己,夏镇喜心中也是没来由地产生了一种浓厚的兴趣,他看了看表,脸上带有兴致勃勃的笑容。
入夜的颜单繁星点点,一股清新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夏镇喜由衷地赞叹道:“天凉好个秋,好清凉舒适的气息,没事到这颜单小镇看看风景吹吹晚风也是不错。”
周蓬蒿心中暗道:“不是这狗血的地窖世界的存在,您也不会有雅致到这样的小镇来采风吧。其实,欣赏风景要有一种心境,恬淡开来的心境。”心中如此念想,表面却没有多少情绪的变化,周蓬蒿轻轻地答道:“是,颜单被称为湖跺的西南明珠,这里民风淳朴,空气清新,算是一个让人敞开心扉的地方,老夏,有空我给你讲讲五谷树的传说。”
老夏?这小子倒是不认生,对自己的称呼让夏镇喜窒了一窒,就那黄主任和朱学文在自己面前都自带的一种拘谨在周蓬蒿身上那是半点不见。
他倒是很喜欢这种融洽,这时,夏镇喜有些局促地掏了掏口袋,然后皱了皱眉头,看来这市局局长是“同道中人”,周蓬蒿微带笑意掏出一包皱巴巴的软中来,给夏文海扔了一支。
两人点燃香烟,烟雾缭绕,诡异的蓝色烟雾顺着这环岛小路向外飘散。周蓬蒿对吸烟没有瘾,他认为这是个纯社交的行为,能拉近距离,让本就很悠闲的心情继续澎湃下去。
夏镇喜是个老烟枪,向他们这种有刑侦背景的老侦查员,基本上都是烟不离口,此刻他吞吐的那个烟圈就很有难度,周蓬蒿也是心情放松地吐了另外一个同样的烟圈,这一切落在夏镇喜眼中,他白了周蓬蒿这小子一眼并不动声色。
看着夏市长在享受吞云吐雾的感觉,无聊的周蓬蒿突然跳到了一边的小渔船上。就着波光粼粼的月光,举起了手中的钢叉,只听刷地一声,他的小鱼叉上钉着一条重约3斤的深色鲫鱼,“老夏,今天我们运气不错,要不给你准备一顿夜宵吧?”
“不用,我自己来。”夏文海撸了下裤腿管,一个箭步登上了另外一艘渔船,他向上推了推眼镜,果断地拿起鱼叉,手起叉落,一条两公斤左右的鲫鱼也是被狠狠地叉中了。
他得意地举了举手中的胜利果实,周蓬蒿先是有些惊讶,随即闭住呼吸,眼神直愣愣地看着月光下的塘面,刷又是一叉子下去,这次是个7、8斤重的棍子鱼。
春暖乍寒,虽然快立夏了,但是今年颜单的气温有些奇怪,倒春寒的冷空气远没有过去,夏镇喜虽然有心和周蓬蒿比试一下,但是苦于自己的腰伤所限,摒神静气地又是几叉子下去,居然颗粒无收,旋即,他也失去了比拼下去的兴致。
夏镇喜无奈地摇头道:“蓬蒿,你赢了。”
他旋即哈哈大笑起来,这些天的压抑气氛一扫而空,这周蓬蒿还真是个有“笑果”的家伙,让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感受到了浓郁的自己人的氛围。以前是通过警务改革的辩论赛把他引为盐渎市公安系统的常备人才;而刚刚在办公室里纵容周蓬蒿拿方郁开心,则多少有些来自长辈的呵护。那时候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有的,而此刻和他颇为默契地抽了半包烟,紧接着又叉了一个小时的鱼,两个人顿时成了忘年之交。
这些天他没有提审岳八,对刚从医院苏醒的青蛇也是兴趣不大。
相反,他作为一个老刑侦,他的第六感是相当强烈的。他感受到了这个地窖世界的压力,这种压力似乎从四面八方而来,最后凝结成了一股飓风,正在疯狂地扑面而至。夏镇喜感受到了这份危险,却又说不出它的来历和出处。这地下世界的魔窟就像有着无穷的魔力和底气似的,极其善于伪装和躲藏,明明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活动,偏偏自己处处受制还不得要领,找不到他们的大本营。从警数十年,从未有过如此狗血的经历,和对手恶斗了十数天,却不知道对手是谁到底是干什么的。国际刑侦组织传过来的信息更让他如坐针毡,这地窖世界还笼络了暗网杀手组织的高手,齐集于颜单小镇,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要不是昨天国安的方郁送来了绝密的情报,要求和公安进行深度合作和情报共享,自己这边还是一潭死水。
“可惜了镇区中心的那次爆炸,现在单庄那边已经萧条了不少吧?”预估到和地窖世界斗法的长期性,夏镇喜下定决心要亲自坐镇,要靠自己的班底赢得最后的胜利。还有这湖跺公安需要一次血的洗礼,这个洗礼若是能催促他们战斗力的成长,那这个代价他夏镇喜愿意付。
夏镇喜暗暗下定了决心。“国安和警方的合作必须有个主次。”昨天周蓬蒿和方郁的暗战,他看在眼里,却未加压制,就是出于这个初衷。
“是的,又是爆炸又是尸坑的,现在老镇区已经萧条了不少。那颜单派出所虽然在一个不起眼的巷子里,但是这个巷子就在集镇的中心,大龙玻璃厂的惊天爆炸对周围居民的心里影响可不小,所谓的大规模迁居并不是虚的,当然了,颜单经济相对不错,不少人本来在湖跺就有房子,这阵子,他们的“迁居”多有避风头的想法。当老家的治安情况好转了,他们还是要回来的吧,毕竟颜单人还是比较安土重迁的。”周蓬蒿虽然有些异色,但是回答的时候还是很认真。
“我在想:若是再来一次爆炸会怎么样?”夏镇喜沉思片刻,他的话在夜色下有些恐怖兮兮的意味。
“老夏,什么再来一次?”周蓬蒿很是诧异地看着夏镇喜,确认了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周蓬蒿迎着他冷峻的目光,并不退让:“说实话,再来一次就完了,迁出的怕是再也回不来了,这美丽的小镇终将成为鬼城。”这老夏局长刚才很孩子气地和自己拼叉鱼,一字一板,专心致志,这是他的人生态度,这种人肯定不是一个碌碌无为的人。
周蓬蒿知道他话里有话,看过来的眼神也是充满了疑惑,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也有饶有兴趣。
“这是方郁传递过来的情报。赵云敏为了报复国安对你的“无理扣押”,已经锁定了他们在颜单古虹的基地,要来一次g6+g9的手雷宴。”
“赵云敏不是挺正常的么?”
夏镇喜不置可否地一笑道:“爱情是个让人疯狂的东西,更何况有王云的前车之鉴,这赵云敏怕早就不正常了。”
g9炸弹可是美国和以色列合作的当今世界上最具摧毁力的手雷。威力惊人,上一次的规模投放还是在俄乌战场上,据说还差点改变了战争的格局,全世界也不过生产了近百颗,每颗的价值都在百万美金之上,用g9,还是手雷宴?就为了给自己出口气?我什么时候有千万美元的身家了?
这傻妞,直接折现多好!
周蓬蒿的表情十分古怪。
“一个疯狂的女人,不是么?”夏镇喜读出了周蓬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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