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胡骑已经在射程范围外谨慎地勒住了马。
谢昀没有停下,只在经过的时候对罗纨之留下一句:“罗娘子稍等。”
刘四郎在旁边听见他的话,眼睛倏地瞪得溜圆,视线在两人身上切换不休,直到谢家的部曲骑马从他们之间经过,朝着胡骑远去。
“爹!谢家竖子是不是疯了啊?”
刘太守命人停车,从车窗伸出脑袋往回看情况,看见胡骑被拦住狠狠皱了下眉头。
“疯了,肯定疯了!还等什么,我们快走,真指望谢家那小白脸能把胡骑打跑?”
刘太守所言极是,一些跟着停下来查看的人也重新朝林子疯逃。
谢家郎君虽好,但与性命相比,那还是要分个轻重。
刘四郎对罗纨之盛情邀请,罗纨之却看也不看他。
“四郎,快走嘛!”车的娘子们一个劲劝刘四郎,生怕耽搁了逃命的时机,刘四郎被美人咬着耳朵吹着香风,只能扼腕叹息,抛下罗纨之。
罗纨之没有动。
谢九郎刚刚叫她稍等,那语气平静,就好像他不过是前去喝杯茶,很快就能回来。
他不怕胡骑吗?
罗纨之心里很怕,胡人会野蛮地把晋人开膛破肚,将他们的皮做成风筝,骨头做成笛子,头颅砍成酒杯。
若沦落到他们手里,一刀毙命还是最仁慈的死法……
那些郎君都怕得屁滚尿流。
他怎么能不怕呢?
戈阳太守已经带着侍卫已经跑的没影,罗纨之不愿意跟着刘四郎,心底好似更倾向于相信谢九郎。
她慢腾腾挪到一块草皮上坐下,从头上拔出一枚银钗藏于袖中,尖端抵着掌心,冷汗让锋利钗尖变得更加冰凉。
谢九郎领谢家部曲与胡骑对峙在冉冉升起的旭阳里。
橘黄的暖光映着锃亮的刀锋和金属的马镫。
罗纨之透过人群能眺见谢九郎骑在马背上的身影,他肩膀很宽,腰身挺直,莫名就让人觉得很可靠。
他是芝兰玉树的谢家郎,可她还不知他骑马也能这么英武洒脱。
世族们都喜欢犊车慢行,以乘犊车为尊,乘马车为耻,认为清高风流,牛车清谈才能彰显他们的尊贵,更别说骑马纵行,那是急躁莽夫所为。
可胡骑来临时,还是马跑的快啊。
罗纨之艳羡地看着那些会骑马的郎君,若她会骑马,再遇到胡骑的时候,就不至于跑断自己的小腿。
她正盘算着如何能学上骑马,心里的恐惧削弱了,这时前面的胡人有了动静。
“胡人退了!胡人退了!”
树林里传来一阵欢呼,罗纨之扭头才发现不知道何时,一些年轻的郎君正躲在树后。
他们不敢靠前,但又关心前方的状况。
就像她一样,心底不由自主选择了相信谢家郎。
“谢家九郎果然有本事!走走,我们回去跟他们说,刘太守的脸都要丢光了!”
罗纨之不由站起身眺望,胡骑跑得快没影了,谢家黑骑如退潮,很快就漫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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