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可她不该骗我!”
李元芳原想说骗你算什么,可前方公孙离怒气如此明显,他可不想招惹这丫头,缩了缩脖子就继续说道:“你要想报仇,那就更应该放长线钓大鱼!她背后的人控制了很多孤儿,而且和我要查的案子可能有关系!”
阿离脚下微微一顿,随即又再次蹑上了前方那个小丫头,头也不回地问道:“李大人的案子?”
“没错,也许还有金吾卫刘大人的灭门案子。那是长安很多无头案的幕后黑手!”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从公孙离口中套出话,李元芳并不吝惜拿出情报。果然,下一刻他就发现,前方少女舞姬的身体明显僵硬了起来。当下,他立刻唏嘘地叹了一口气。
“前面这小丫头骗过你,确实很可气,但她每日所得,十之八九都要交到控制她的人手里,而那个人上头很可能还有更大的黑手。长安太大,黑暗隐伏,不论是魔种孤儿还是普通孤儿,生存都是一件艰难的事。”
阿离顿时觉得胸中高昂的怒火一下子平静了下来。但那并不是就此压下,而是反而静静燃烧得更加炽烈。
虽然爱说爱笑,没心没肺,可她也有不容许任何人触碰的逆鳞。她是做不到让天下再也没有颠沛流离的孤儿,但她绝不能容忍有人利用孤儿来做罪恶的勾当!
见阿离终于放弃了前面那个小丫头,徐徐转过身来,李元芳的招风大耳动了动,那张原本就可爱的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真挚笑容,“所以,我希望公孙娘子能够全力配合大理寺,把这些十恶不赦的罪人绳之于法!”
虽然拿出了八分诚意,十分演技,但鉴于之前公孙离那些古灵精怪,出人意料的举动,李元芳对自己这番话的效果并没有太大的把握。可这一次,他听到了非常爽快的回答。
“好,要怎么配合,你直接说。只要我能做的,我都可以帮忙去做!”
当地工坊的坊主迎来公孙离和杨玉环时,那简直是狂喜。之前去送请柬的第一拨人说杨玉环并未答应,第二拨人去了回来后,又说乐楼门前贴了闭门告示,他原本已经不抱希望,谁知道峰回路转,那两位名扬长安的舞姬已经来了!
于是,当那犹如仙乐的琵琶声骤然响起,接着一个舞姿蹁跹的兔耳少女从天而降时,有去过平康坊的人顿时嚷嚷了起来。
“是平康坊的公孙娘子和杨娘子!”
“坊主竟然能请到她们!天哪,难道地工坊不是隶属于造物坊群,而是娱乐坊群?”
阿离手持花伞盈盈落地,广袖飘飞,星星点点的牡丹花瓣从天而降,一时带来了更大的欢呼。笑容甜美的她掷出花伞,那绘着代表地工坊图案的花伞在人群中旋转了一圈,八根伞骨的末端垂吊的铃铛互相碰撞,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但亮相之后,阿离却楚楚可怜地盈盈一礼:“我和玉环姐姐今天不是来献舞的。地工坊坊主盛情相邀,请我们来给这场划界比试做个评判!”
尽管这是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但两个舞姬和其余评判一块落座高台,台下众人借此一饱眼福,最初的抱怨也就变成了叫好拍掌。
然而,在那如痴如醉沉迷于舞乐的观众当中,阿洛却是又惊又怒。她完全没有想到,阿离竟然会出现在这个是非之地,更没有想到,身边那个讨厌的瘦高个眯着眼睛欣赏了一番公孙离和杨玉环之后,竟是仿若无心似的说出了一番让她心惊肉跳的话。
“想当初悄悄溜进刘府偷东西的那个小丫头,转眼间就这么楚楚动人了!啧啧,李大人也算是老手中的老手了,可非但把这两个上面指名要拿捏在手中的丫头给放走了,还把自己给陷进了大理寺,简直废物!”
阿洛竭力保持镇定,若无其事地说:“若是你们早说下手的是李大人,我进李府接应,也不至于大理寺的人突然赶到,我却被堵在李府新园之外。”
“此次地工坊划界比试下注,你安排得井井有条,上次若是换了你,说不得这个公孙离早就落在我们手里了!”
说到这里,瘦高个便似笑非笑地盯着阿洛:“所以,我就给你这个机会。一会儿闹起事端之后,你若是能趁机拿下她们,我做主对上头进言,那座即将下沉的废坊划给你!”
哪怕竭力抑制,阿洛仍然觉得一颗心不争气地狂跳起来。如果想变强,这是在那个庞大黑暗世界更进一步的最好机会,然而,她的感情却不容许她做出那样残酷的选择。
那是阿离,从小和她相依为命的阿离!
她踌躇片刻,淡淡地说道:“那好,说话算话!”
瘦高个意味深长地看了阿洛一眼,欣然点头道:“那就分头行事!”
阿洛抬头看向舞台,看向光彩照人的阿离,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笑容。
阿离,终于就要真正见面了!
一场舞乐给新坊带来了无穷关注,从随从口中得知,更多狂热喜爱两位舞姬的人们正乘坐奚车乃至于花船朝地工坊赶来,而背后的赌局更是增加了一大批投注者,新鲜出炉的地工坊坊主自然喜出望外。
有了阿离和杨玉环的助兴,接下来的两位机关师出场时,那自然是万众瞩目。而崔信和李思也都得知了增加两位评判的内情,登台之前,主动含笑致意。
阿离象征性地颔首还礼,眼睛却在人群中四处寻找李元芳的身影,她被那小子三言两语挑唆来当这个评判,还美其名曰打入敌人内部。然而,那个小矮子却被狂热的围观者完全淹没,就算是她的利眼也完全找不到。
“到底是赫赫有名的机关师,李思看来是赢定了!”
“崔信在士族机关师里也颇有名气,说不得还有杀手锏!”
“若是买崔信赢,一倍的赌注可得三倍的赌金,就算这样,也没几个人押注他赢。”
捕捉到这番谈话,阿离循声望去,见是两个年长的评判,她不禁若有所思地蹙起了眉头,可随之就听到了杨玉环的声音:“那个李思要输了!”
阿离慌忙朝正在激斗的两个机关师看去,哪怕她之前丝毫没有关注,此刻却依旧一眼就发现,那个机关师李思正在操控的几个机关物突然接二连三爆开,只剩下了唯一一个正在苦苦支撑。虽说她买的是那颗赌崔信赢的红色珠子,但发现战局如此离谱,却也不禁遽然色变。
顷刻之间,战局就成了一面倒。眼看李思那最后一个机关物彻底损毁,阿离顿时怔怔,可随之就听到人群中传来了巨大的喧哗声。
“作弊,作弊!”
“李思的那些机关物一定被人做了手脚!”
“划界比试的赌局是坊主背后支持的,一定是他在捣鬼,他想黑了大家的钱!”
“这种偏心士族机关师的黑心坊主,要来何用!”
此起彼伏的叫嚷之后,就是巨大的喧哗,一瞬间,原本正为各自支持的机关师摇旗呐喊的观众们瞬间被点燃了怒火。眼看有愤怒的人爬上机关师比试的高台,继而有第二个、第三个……人潮简直如同流水一般涌了过来,阿离登时面色一变。
首当其冲的两个机关师同样面色煞白,但紧跟着,他们便显示出了机关师对付危急关头的本能。李思背上展开一对机关双翼,瞬间将其带入高空,而崔信脚下则是多了一对滑轮,人也飞速地脱离了高台,然而,他们遗留在高台上还来不及收走的机关物却被人潮踩得粉碎。
这个时刻,阿离终于找到了那个奇怪的大耳朵小子,可是,人虽说竭力跳起身嚷嚷,却根本弹压不住汹涌的人流,就仿佛巨浪中随时会翻船的小舟。
而她瞥了一眼身边,只见那个志得意满的坊主此时已经完全震惊失神,一旁则有年纪一大把的评判吓得失魂落魄,如果说他们就是幕后黑手,那简直完全不合格。虽说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她再也无法坐视,直接霍然起身。
“玉环姐姐,这样下去要出事,拜托你了,让大家安静下来!”
见阿离打开花伞,飘然飞起,杨玉环看也不看四周围那些慌乱的评判以及坊主贵宾,淡然自若地奏响了手中琵琶,恰是一曲《清平调》。
那曲调不似之前舞乐时的慷慨激昂,声调中平,曲音舒缓,再加上阿离花伞凌空,彩袖飞舞,身姿曼妙,巧笑嫣然,自然而然便带来了一种抚慰人心的效果。
随着琵琶声覆盖的区域越来越广,眼看那些被挑唆起来的观众稍稍平静了下来,阿离稍稍舒了一口气,继而又听见耳畔传来了杨玉环的声音:“阿离,那个大耳朵小子悄悄走了。”
阿离循声望去,见那一对招牌大耳朵的金牌密探果然正逆着人流往相反的方向走,她顿时气坏了。而这时候,耳边的提醒声更加善解人意。
“你要去就去吧,这里有我!”
有了杨玉环这话,阿离深深吸了一口气,袖中那四个常常用来珍藏舞蹈时所用牡丹花瓣的锦囊全部弹开,在她挥袖舞动之际,高台上突然下起了一阵比之前何止更盛大一倍的花瓣雨!而沐浴在这场花瓣雨中,每个人都清清楚楚听到了兔耳少女清脆的声音。
“智慧明静,心神安宁!”
顾不得去确定自己这一招当头棒喝的效果如何,趁着那纷纷扬扬的花瓣雨遮挡众人的视线,阿离脱手向李元芳离去的方向掷出手中花伞,随之整个人便完全消失。
而李元芳当察觉背后动静有异时,扭头一看,却发现一把花伞对着自己当头砸下,这下子登时大吃一惊。他慌忙一骨碌滚地闪开,赶忙解释道:“我不是跑也不是耍你,我发现那个煽动闹事的家伙了!”
阿离手中的花伞在距离李元芳脑袋只差一点点的距离骤然停下。
她把花伞收回背上,冷着脸说:“那就别废话了,我们快去追!”
“咦?办案的时候不能带民间人士……啊,不不不,你是协助者,大理寺最优秀的协助者!”
眼看那绚丽的花伞就这么停在鼻尖之前,李元芳无奈举手投降。
行走之间,他那招风的大耳朵不时微微扇动,既带起了风,也将风中的细微声响一并收拢了起来。
“一会你千万听我的,那个指使者也是混血魔种,但看着不像大人物,能擒贼擒王,还是要擒贼擒王……”
“你有完没完,就你这样的大理寺小喽啰,还想着擒贼擒王!”
“谁是小喽啰!我说了我是狄大人最信任的金牌密探!”
斗嘴归斗嘴,李元芳的寻人技能,确实有独到之处。他看似如同无头苍蝇似的在一条条看似杂乱无章的巷子中乱转一通,最终一个闪身出来时,却牢牢锁定了那个正朝某条断头小巷走去的粗犷汉子。可正当他想要赶上前去的时候,却突然觉得身后气息不对。
他立刻扭头,却只见素来如同春花一般鲜活绚烂的公孙离,此时仿若化作了没有生机的泥雕木塑。
“喂喂,你怎么回事!”
阿离瞬间从极致的惊愕中回过神。她瞪着李元芳,一字一句地说:“你确定她就是那个煽动闹事的人?”
“当然,我怎么可能认错人!”李元芳品出了某种危险的苗头,立刻加重了语气说,“这家伙在大理寺也有案底,正是她这几年操控那些孤儿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公孙离,这不是你该掺和的,你回去吧!”
话音刚落,他就只见公孙离非但没退,反而一阵风似的从身旁掠过,竟是不管不顾朝对方直冲了过去!这下子,他顿时吓了一跳,伸手一捞却抓了个空,只能慌忙去追。
然而,当阿离冲进那条狭窄的小巷时,她却发现,人竟是凭空消失了!
阿离本能地一怔,可跟在后头的李元芳却突然轻声嘟囔了一句,随即越过她,三步并两步冲到了小巷尽头,继而纵身一跃,凭空消失无踪。
面对这诡异情形,阿离微微一愣就回过神来,等快步赶上前之后,她便发现,原来尽头的地面恰是有一口深井——之所以觉得是井,而不是洞,是因为井口乃青砖所砌,与地面平齐,但内中却黑暗幽深不见底。
然而,想到刚刚那个刻骨铭心的背影,哪怕历经数年,那体形已经和记忆之中的阿洛有了很大变化,可她不可能忽视那对曾经给她带来无穷欢笑的熊耳。
她毫不犹豫地一跃进入,随即张开了手中花伞。
耳畔是呼呼的风声,但花伞在手,她下坠的势头降低了不少。当脚踏实地时,阿离却发现地下没有半点淤泥,而是坚实的硬地。四周围一片黑暗,最怕黑的她心里咯噔一下,随之就想起了当初老店主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阿洛姐姐就是去了一个地下废坊!
而老师则对她说过,在繁华的长安地下,埋葬着无数废坊,很多人从出生开始就在这些废坊安居乐业,也有人因为各种缘故流落到此,而这些还不曾被万象天工彻底回收的废坊,最终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地下鬼市。
纵使老师明世隐这样仿佛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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