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怀远坊的地下斗场,是长安城远近闻名的盛景之一。
斗场共有五座,分别位于【莫入街】、【无踪巷】、【天隐楼】、【离月井】以及【孟大叔酱肉冠名大道】
来自天南海北的能人异士云集于这五座地下斗场,不限身份,不限手段,全力相搏,胜者为王。
这一日深夜,【莫入街】外,斗场外人山人海,酷爱斗技的武者、日常投机的赌徒、刚刚下工的打工人……人群自椭圆形的斗场一路绵延到街尾。欢呼、喝骂,声浪震耳欲聋。
而在喧闹之中,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忽而压倒了一切。
“胜者,裴擒虎!”
来自斗场主办方的蒙面裁判,口中叼着一只鸡冠哨,以锐利的声音宣布了比赛的结果。
只见那层层包裹的斗场正中,一位白衣剑手踉跄后退,而后狼狈不堪地跌坐在地,雪白的长衫沾染泥尘,视若性命的魔剑抚霜无力地丢到一旁,咳嗽声连绵不止,胸前白衣也染上了点点猩红。
“咳,是在下,咳,输了!”
来自稷下的年轻剑士,几次挣扎起身,几次无力软倒,最终只能以屈辱的卧姿拱手认负。
“承让。”
另一边,豪取二十一连胜的虎族拳师,仿佛在克制着什么,一板一眼地向强敌抱拳回礼。而后,他上前两步,想要将落败的剑手拉起来。
然而对方却毫不领情,歪头啐道:“用不着你来假惺惺!”
裴擒虎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斗场里这种输人不输嘴的对手,他已经见多了。有人哪怕被打得头破血流,都要维持一种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姿态。
不过,那又如何呢?重要的不是别人瞧不瞧得起他,而是自己瞧不瞧得起自己。
想到苏烈曾经的语重心长,裴擒虎心中既有释然也有失落。
在卫所戍边时,每当他心绪难平,牵引得热血翻涌,力量濒临失控,长官苏烈都会及时为他开导迷思,指明正路。
那段时光,虽然没有显赫的地位,没有富庶的生活,
可惜,都已经过去了。
带着几分惆怅,裴擒虎不再理会那倔强的败者,转而向观众们举起双臂,迎接喝彩、咒骂、挑衅、以及各式各样的喧哗。然后在万众瞩目之下,沿着斗场内的狭长走廊回到了休息区。
十余名跃跃欲试的武者,以各式各样的目光审视着他。
有同样来自稷下的剑客,有长安本地的豪侠,甚至有一台通体火红的机关人……这些都是经历过地下斗场层层筛选的强者,出场时必定会沐浴在欢呼与鲜花的簇拥下。
然而此时此刻,与二十一连胜的新晋明星相比,他们却如同陪衬一般黯然无光。
对此,自是人心各异。
曾几何时,裴擒虎还对这些同行的好意和恶意感到介怀,如今却已云淡风轻。
因为每次他从斗场中得胜归来,聚在这里投来好意恶意的同行们都会换上一批。他们或者是在斗场中重伤离场,或者是侥幸险胜后,心有余悸地选择带着奖金退隐。能持之以恒参与斗技的人屈指可数,以至于在二十一连胜后,裴擒虎已经看不到熟面孔。
所以,这些匆匆过客的好意和恶意,又有什么所谓呢?
裴擒虎大大方方地越过众人,只是与一个黑衣刀客擦肩而过时,却听对方在咬牙切齿间挤出一句咒骂。
“得意忘形的畜生。”
裴擒虎脚步不停,心中却不由微微一动。
得意忘形……吗?
这个贬义词,换做几天之前都不能让他在意分毫,但公孙离带来师父的留言,却让裴擒虎不得不在意“忘形”二字。
不能自由驾驭变身能力的他,岂不正是“忘形”?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自己是经历卫所骤变之后,心绪不宁,所以才无法顺利变形。然而,或许一切只是因为他忘记了卫所时代的磨砺苦难,选择沉浸在了长安的繁华富庶,尧天的温和关怀中?
他看似云淡风轻,视财货权势于无物,但如果真的云淡风轻,又何必在斗场连战二十一场?赢取虚名?
因为只有在斗场之中,才能找回长城卫所时代那份热血激情?
还是因为,在斗场中的些许波澜,已经让他满足,可以不再执着过去?
迷茫之间,裴擒虎已经来到一扇金银交织的房门前。那是在他十连胜以后,斗场的主办方就为他专门提供的私人休息室。
推开门,迎面便是一头狰狞的恶虎挺身欲扑,锋利的尖爪和利齿闪烁寒芒,杀意凛然。
裴擒虎对此却只是在心中叹了口气,丝毫没有迎击的打算。
毕竟,对着一座雕像摆开架势,也实在太蠢了些。
只不过每次看到这具栩栩如生的饿虎扑食像,都会让人对主办方的恶趣味感到无奈。
“怎么,你不喜欢?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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