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姬申一声叹息道:“也罢,邾人尽皆如此赤城忠勇之辈,适见邾室未到亡国之期,此入邾地乃我误算也!今就休战退兵,卿自还绎便了!”言讫,教人尽释其缚,并礼送出营。
司马公孙兹不解问道:“我今大破邾军,三军士气高涨,正是乘胜进军之时,怎得罢战退兵耶?”
鲁公姬申语重心长回道:“回看今日一战,五千邾军对阵我军数万甲士,竟展现出敢拼、敢争、敢战、敢死之心,然则绎都还有数万如此忠勇敢战之士,正等着我军前往,卿敢断言必胜乎?”
司马公孙兹如实上言道:“臣不能,然知谋事在人,有志者,事竟成!”
鲁公姬申笑颜摆手相拒道:“若只予邾一战,倒可尽心谋划,然今天下大乱,局势纷乱错杂,如若久攻不下,敌必乱我后方,莒今袭我便是此例,我当见好就收,倚护社稷安危!”
司马公孙兹恨恨愤言道:“牺牲数千将士,换得大好战机,竟就如此退去,臣实是心有不甘!”
鲁公姬申轻笑慰道:“大可不必,今日大胜邾军,极致展现鲁师战力,可令诸侯刮目相看,且已报得邾室不敬之最,我之目的达成,退而无憾矣!且后方莒室乱鲁,亟待我部回师稳定军心,邾邑小邦,终将并地入鲁,开日方长,不急一时也!”
司马公孙兹释怀应道:“臣谨遵奉君命!”
鲁公姬申当即悦道“甚好!”言讫,即命三军拔营退兵。
硝烟散去,鼓声回荡于偃地上空,鲁军将士井然有序,昂首阔步班师回朝,队首鲁字旌旗迎风飘扬。
邾鲁之争至此告终,再说鲁地,莒军悄然来袭,大夫姬友临危受命,帅军往而抵御。
两军会于郦邑,各自扎起营寨,行成对峙之势。其时,大夫姬友并不知鲁公姬申业已班师,因虑及后方战事恐影响前方士气,由是立意速战速决,然见莒军并无进军之意,遂想以奇谋擒敌主将,以此胁迫莒军退兵破。
思之一夜,次日天明,大夫姬友当即致书莒营,邀其主将己挚阵前谈话。众人皆言:“己挚胆怯,将难赴会!”大夫姬友却是不以为然,回谓众人道:“其若不敢赴会,则将大措士气,我可出而一击退敌!”
闻听此言,众人又言:“若是己挚识谋赴会,则当如何?”大夫姬友当即诘笑道:“其若敢来,则中我计也,刻日即可令敌退兵!”众人拜服,静待大夫姬友施谋。
时至午后,两军先后开出营区,相距百步之时按下阵角对垒,大夫姬友当先策马行至阵中。约过一刻,莒将己挚于军中转出,亦即催马走向阵中,单骑赴会。
见此,大夫姬友面现一丝狞笑,待其近身,先言问道:“莒今无故侵我,竟敢恬颜来见,不怕本座谋君乎?”
莒将己挚礼言道:“大夫有请,怎敢不来?谙知大夫识礼之人,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料想大夫不至为难于我!”
大夫姬友还问道:“无故伐我,来又不战,是为何意?”
莒将己挚轻笑道:“战与不战,乃在大夫也!”
大夫姬友知所言暗指邾鲁之争,但又不好直言挑明,乃复言劝道:“往而无怨,不若退兵乎?”
莒将己挚直言回道:“无得上命,万难退兵!”
大夫姬友旋即笑道:“即如此,多说无益,我等整军备战就是,愿为将军执马,礼送回营!”说罢,徐徐下马,走向莒将己挚。
待至身前,大夫姬友双手脱上,请执马缰。
见此,莒将己挚傲然言道:“如此有劳大夫矣!”言讫,便将缰绳递与大夫姬友。
然其不知此举,直接将己奉送于人也,大夫姬友抬首谓其邪魅一笑,引将前行两步,迅疾抛却缰绳,猛得持鞭抽马,只见马儿吃痛撒蹄疾驰,直奔鲁军阵中,旋即为众擒缚。
主将被擒,莒师军心大乱,阵阵骚动不已,大夫姬友谓对莒营大声宣道:“天有好生之德,汝等非我敌手,今若退去可保一命,如若不然,只管前来衅死便了!”言讫,转身回归本营。
莒军此来是为扰敌,所携兵力本就不足,加之主将被擒,一时军心涣散斗志全无,深知难以与鲁一战,由是悻悻转向退去。大夫姬友望见此幕,松却一口气,进而缓缓走向莒将己挚,谓其言道:“此种境况,应是最好结局矣,免于两军生死相争,徒增伤亡!”
莒将己挚愤而嗤道:“大夫此举,无礼物至甚,恐为天下人耻笑!”
大夫姬友笑而云淡风轻道:“于鲁有益即可,于外而言,本座是为何人,不甚重要!只是委屈将军,不能还莒矣!”
莒将己挚愤懑道:“败军之将,要杀便杀!”
大夫姬友笑而慰道:“我非嗜杀之人,留住将军另有大用!”
莒将己挚不解道:“此话何意?”
大夫姬友见问释道:“察知将军是为莒候己庶其胞弟,今若留得将军质身于鲁,想必莒候再要犯鲁之时,亦将思量一二!将军于莒鲁和睦共处,可谓大有益处!”
闻其此语,莒将己挚方知大夫姬友谋略过人,非是一般凡夫俗子可以比得,由是心不平怀侧首默言,大夫姬友亦不再与之闲言,随之谓对三军一声令下,统领数万雄壮之师还军回城。
回至曲阜,鲁公姬申业已还朝,闻知大夫姬友御莒事迹,心下夷愉欣悦,当堂加以表彰,赐汶阳之田,及费。
公元前658年,春分,巍峨城下草萋萋,涧水东流复向西,芳树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啼。在此暖春时节,周王姬阆及与天下诸侯齐聚楚丘,共贺卫室新生,好一番祥和盛世之像。
此等表像,有识之人一眼即可看穿,今时今日,诸侯争霸之心愈演愈烈,唯有开疆拓土奋发图强,方可维护社稷不败,晋候姬诡诸心下深通此理,趁得诸侯虎丘欢庆之际,其与众臣悄然谋划,意欲南向扩张,企图侵吞虢虞,以此打通周晋通道,进而奉王权号令天下,达成制霸大业。
翼城朝堂之上,晋公姬诡诸谓对群臣直言问曰:“虢人是为寡人心头大患,前者几番出兵,均未能克敌制胜,时至今日,该做了断矣!”
大夫荀息上言道:“臣不才,请以屈产之乘,与垂棘之璧,假道于虞以伐虢,以成君上所望!”
晋公姬诡诸公不意道:“此皆寡人至宝,岂可轻易许人,欲以武力掠取虢地,我自挥师直出伐取即可,何必假道于虞,多此一举!”
大夫荀息据理力争道:“虢虞之地,囊中之物,终归为我所得,今为求道置宝,不过暂寄于外也!若得取道于虞,则可出其不意,于后出兵虢地,再配合正面之师,形成前后对进之势,虢将唾手可得!”
晋公姬诡诸继又疑道:“据寡人所知,虞廷尚有贤臣宫之奇在朝,有其恃谋在侧,恐说动虞候借道,许我大军出入虞境!”
大夫荀息轻言回道:“宫之奇之为人,懦而不能强谏,且少时伴君长成,虞君甚腻之,虽有谏,将不听。是以无忧也!”
晋候姬诡诸由是应道:“善!”乃使荀息出使虞地假道。
与路无话,不日至虞,大夫荀息依礼请见虞候。
闻知晋使来访,虞公姬晤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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