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宗敏从火堆里挑出个山药,扔给李毅。
李毅撕开皮,咬了一口,又苦又涩。
这让他有些怀念烤红薯的味道。
趁着热乎吃完山药,身子也被烤热了些,手掌也不僵硬了。
“李毅兄弟,之前李大哥提到你得罪了知县,这是怎么回事?”刘宗敏好奇的问道。
李毅扫落身上的积雪,将被艾家欺压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到知县宴子宾和艾家串通一气的时候,刘宗敏满脸怒气。
再说到大骂宴子宾,拿出证据逼他无话可说,艾家认错的时候,刘宗敏又大呼痛快。
他咬牙切齿的道:“这帮贪官豪绅,没有一个好东西。”
“刘大哥,你又为何非要和官府对着干?”李毅问道。
刘宗敏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好似在回忆什么。
过了一会,他才幽幽的道:“我五岁那年,我爹被官府逼税自缢,房屋田产也被官府豪强霸占,我和我娘沦为乞丐,居无定所。
一个冬天,我娘将最后一块饼给我吃,等二天早上,我才发现她竟活生生的饿死在我身边。”
说到这里,七尺男儿眼眶通红,可见这段记忆让他多么痛苦。
李毅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叹道:“怪不得你对官府如此痛恨,原来还有这样一番变故。”
刘宗敏眼中满是仇恨,冷笑着道:“这次他们逼税逼捐,我就是不答应,还号召许多人一起抗税。他们抓着我游街示众,想让我服软。我呸,爷爷死也不会让他们得逞,我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李毅能听出刘宗敏对于官府的痛恨。
怪不得他后世在李自成山穷水尽的时候,毅然杀死妻子,激励李自成突围,重振旗鼓。
李毅望着刘宗敏,问道:“你刚刚死里逃生,还敢和官府作对?”
刘宗敏瞪着眼睛道:“有何不敢。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李毅摇摇头,沉声道:“你这样做除了白费性命,又有什么用呢?”
“你号召大家一同抗税,但是官府随意找个由头,就能押你游行示众。若你死在牢里,其余人只会因为恐惧同意捐税,你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
“而暗害你的贪官污吏却毫发无损,还可能官运亨通,欺压更多百姓,逼死更多人。”
“所以说你的死,到头来毫无作用,反而成了官府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李毅将事实无情的分析出来,讲给刘宗敏。
刘宗敏当初只是一时气愤,没想那么多,如今听明白,脸色有些难看。
“若真是如此,我应当杀了那帮贪官污吏,这样还能痛快些!”
“今天你怕是就能如愿。”
李毅轻笑一声,站起身走到骡车旁,望向远处。
刘宗敏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七八名弓手快步向这边走来。
他们身穿灰色长袍,外面罩着红色棉甲,头戴毡帽,每个人都拿着武器,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为首的是李毅当初在关卡见过的徐巡检,而他身后,则跟着李毅为救卖炭父女得罪了的弓手。
徐巡检招招手,这些人分别散开,呈半包围的姿态围住他们。
“徐爷,就是旁边那小子折我面子,我亲眼看他收买郑师爷,放了刘宗敏。”
与李毅交恶的弓手指着李毅,将事情说个明白。
徐巡检瞪着刘宗敏,凶相毕露道:“刘宗敏,你行凶抗税,辱骂知县大老爷。如今竟还敢越狱逃亡,还不束手就擒?”
刘宗敏沉声道:“郑师爷做主放了我,大人难道连郑师爷也一并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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