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浪子回头”四个字,叶友孝心中又是一阵苦笑。不用郑綮说,叶友孝也知道相爷说的“浪子”指的就是梁山伯。梁山伯是纯洁爱情好吧?怎么变成浪子了!
郑綮没看叶友孝的表情:“这新戏有个好处,就是内容新颖,比参军戏只是博人一笑,强了很多。下官所见,若来用它做个教导宣化,必然不错。不过,亦如殿下所言,这梁山伯为了私情,便不孝亲不报国,比浪子更为可憎。故此须经过轮回,方悟到父母养育之不易,经仙师运用法力,终于得以还阳。之后更另觅贤女,金榜题名,终成一代良臣。”
寿王笑了起来:“郑相果然高才。九儿,须得好生跟着郑相磨炼。”
李九娘听到父王答应自己参加演戏马上兴致勃勃开口说道:“既如此,女儿倒是有个计较。可以把那妖女的戏……”
郑綮不明所指:“妖女?”
李九娘歉然一笑:“郑相莫怪,奴家忘了那女子之名,只恨她蛊惑梁山伯堕入死道,故此称她妖女。”
郑綮等人都笑了起来。
叶娘温听李九娘肆意侮辱自己(角色),不由气得满眼喷火,便要冲上前去说理,却被叶大娘死死抓住双手,不由趴到母亲身上抽泣起来。
郑綮只好由自己来正名:“那戏中女子,名叫祝英台。”
李九娘冷笑一声:“好吧,就依郑相所言,且称她祝英台。”她瞟一眼叶娘温还在母亲身上哭泣,也觉得自己是否有些过分?便放缓口气说道:“叶小娘,奴家只是说戏,却与你无关。”
虽然是道歉,但她语调依旧高高在上,并无丝毫悔意。寿王此时又觉得站的脚酸,遂又坐回到絪褥之上,催促道:“九儿说话就该一气呵成,莫要犹豫。”
李九娘听见父王催促,连忙道歉:“女儿错了,这就说完。”她看了一眼众人,侃侃说道:“奴家之意,可将此戏改成七场:第一场,妖……祝英台下山;第二场,祝英台勾引梁山伯;第三场,梁山伯殉情,贤女李莹娘义助梁父;第四场,梁山伯受轮回之苦,李莹娘找来高僧道士将其还阳;第五场,梁父做主,梁山伯与李莹娘喜结良缘;第六场,李莹娘助梁山伯书斋苦读;第七场,梁山伯金榜题名,积累功劳被赐封郡王,李莹娘也做了诰命夫人。”她此时越说越激动,脸上一片晕红,说完之后拉住寿王的胳膊摇动:
“父王,女儿想到的这些,不知可否?”
叶友孝听完之后,肠子都要笑的扭起来了,只是脸上不敢体现。如果按照李九娘的设计改编,《梁祝》就不再是爱情戏而是宣传戏了!而说到宣传,不唯独是朝廷,佛寺道观,人人都想分一杯羹。同时他也看出李九娘其中还携带了私货——尽量压缩叶娘温的戏,并且把叶娘温扮演的祝英台丑化成了一个“妖女”,妥妥的反面形象。然后为了自己,硬塞进一个叫什么“李莹娘”的“贤女”角色,好家伙,跟李九娘只是一字之差!那不就是她自己吗?这个李莹娘却是满身光环的正面形象,既能义助老人,又人脉极广,僧道两处都如自家花园一般,高僧、道长都是召之即来。这哪是寻常女子?完全就是寿王上台了嘛!而李莹娘居然使梁山伯起死回生,之后如愿嫁给了梁山伯……
忽然心中一动,耳边似乎又响起了李九娘当初说过的那话:“说不定那时候啊,奴家也会看中你呢”。如今她这么安排改编,会不会真的是看中了我?
郑綮却哈哈大笑,向寿王说道:“没想到,没想到,殿下的郡主,居然如此有才!说才高八斗不为过啊!可惜是个女身,否则以郡主才华,定能金榜题名,名动京华啊!”
寿王心中也颇为高兴,倒不是为了女儿说了一堆如何改戏,而是觉得有了郑綮相助,女儿今后一定会少了很多胡闹。他这女儿身为王府郡主,却偏生喜欢唱戏、打马球,委实是他这个做人父的一大烦恼。现在虽然也是唱戏,但是有了当朝宰相的监督,想必今后会守些本分。当即说道:
“九儿生性活泼,有时候连孤也难以把握。这次改编这小戏,倒是有劳郑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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