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合计了一番后,夏宇龙和张仙搀扶着小机灵飞身而起,三人先到帆船上去了。
寒门孤火在狂狮耳边低语几句后,狂狮驮着寒门孤火跳上了连接帆船的绳索,几个起落,也落入了帆船之中。
大胡子的轻功在四人之中算不上好,加之他还有内伤在身,不宜过度用力。
他只得攀援着粗大的铁索链缓缓而上……
口中自骂道:“你这胖子胡,谁让你在年轻的时候不多学些本事,关键时刻别给龙兄弟掉了链子了,嗯,光有轻功算不得什么,哪一天我一定要学会这飞身之术!”
身处帆船之中,才真正感受到帆船的宏伟与气势。
整个船呈椭圆形状,怕是能容纳七八十间房屋。
船的两头高高翘起,船头比船尾稍微窄些,呈尖头形状。
船尾顺着船身微微紧收,呈现出完美的半圆弧形。
整个船身与其说是椭圆形状,倒不如说像瓜子壳的形状更为贴切。
从船的中部到船尾,有一个硕大的平台。
平台上矗立着一栋三层楼高的房子,每层楼均有一个平台,船的中央高高耸立着一根刺破“夜空”的桅杆。
桅杆下边摆放着折叠好的白帆。
船上的围栏整齐划一,看起来派头十足。
张仙环顾了四周一眼,笑道:“哇,这船真的好大啊,哥哥,你看,铁锹在这里。”
夏宇龙走上前去,将插入窗台缝隙中的铁锹抽了出来,“当”的一声轻响,缝隙中窜出了一道火花。
他触摸那缝隙,又仔细查看了木红色的船体,不禁骇然道:“这……这船全是由古青铜制造而成,难怪千年不腐!”
寒门孤火走上前来,癫狂地笑了几声,说道:“怎么样,被震撼到了吗,东海之上鱼龙混杂,没有这大家伙就甭想闯东海,其他木船在海里边会散架的!”
夏宇龙笑了笑,说道:“爷爷想得真周到,有了这船,我心里也就踏实多了。”
张仙改变了对寒门孤火的一些成见,她清了清嗓子,和气地问道:“爷爷,您是怎么发现这船的,古人竟能把这大家伙悬吊于这半空之上,真是奇迹啊?”
寒门孤火思索着回道:“我听师父说,在上古时期这船就已在这里了,从商周至秦汉,甚至是当今人的技艺,都不可能把这船给吊起来,唯有说得过去的就是,这帆船乃史前之物,是史前人类把它吊上去的。”
夏宇龙点着头,正要接话……
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循声看去时,只见大胡子已翻越了船的围栏,硬生生地掉在了甲板上。
大胡子骂咧道:“他娘的,把我累死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宝贝破船,竟悬吊得这么的高啊!”
他气喘如牛,又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来……
“他娘的,这比整……炮还累!”
他环视着木红色的帆船,身上的疲乏瞬间消散,咧嘴一笑,又道:“哎呀,这船真带劲儿,嘿嘿,怕是有什么金银财宝在里边吧?我得好好找找。”
张仙“呸”了一声,说道:“胖子胡那江湖上的痞子气又暴露了。”
寒门孤火走上前来,说道:“整个帆船就是一座巨大的金山,你搬得动吗?”
说着,他癫狂地笑了几声,“师父说这船上来容易,要让它出海可就难咯,你们没见那铁索链子吗?”
夏宇龙他们四人抬头向上望去,只见帆船正上方的巨洞顶上有一个巨大的圆环。
大胡子方才攀爬的铁索链子,便是从这圆环中穿过。
垂下来的这端,将帆船的桅杆死死地缠绕住了。
先前他们只顾着高兴和赞叹了,却忘了还有这铁索链子的存在。
寒门孤火又道:“想要出海,就得把这铁索链子给……解了去,以我们五人之力,恐怕难于应付啊!”
其实,寒门孤火想说的是“把这铁链子给砍了去”,他看重的是大胡子手中的双板斧,但又想到先前他与大胡子之间有过不愉快,只好罢了口。
他想,这几个后生这般有能耐,难道会想不出好的法子来吗?
张仙不假思索地道:“这铁链子是用猛火炼制铸造而成,能否用火攻之?”
夏宇龙思索片刻,说道:“用火恐怕太久了,而且又没有生火的材质……”
他将目光投向了大胡子的双板斧上。
大胡子自然领会夏宇龙的意思,他也正有此意……
他抽出腰间双板斧,嘿嘿一笑,说道:“我正愁这板斧无用武之地呢,好兄弟,说吧,要我怎样做?砍这铁链子就像劈柴一样容易!”
张仙有些不屑,撇着嘴,心道:“你就吹吧!”
寒门孤火癫狂地笑了几声,使出了激将法,摇着头说道:“你这板斧恐怕不行啊,虽说你有些气力,但是呆头呆脑的,况且你也受了内伤,只要你一用力,怕是会震到你的五脏六腑,得不偿失啊。”
“什么,你才呆头呆脑的!”大胡子拍了拍胸脯,“哼,若是砍不断这铁链子,我用板斧把自个儿把脑袋给削了去,这人头先留在我脖子上……”
说着,便要转身下去,砍地面上铁索链子的接头了。
寒门孤火心中自然是欢喜得要紧,但他却长叹一声,说道:“年轻人血气方刚,就是爱放狠话,这点我们真是望尘莫及啊!”
张仙叫住了大胡子,从土方袋子中取出三颗化瘀血、补气调理的黑色丸子……
将一颗递到了大胡子手中,另外一颗给了夏宇龙,自己也服下了一颗。
大胡子咧嘴一笑,将药丸子塞进了嘴里,痴痴地道:“妹子给的药就是好吃,甜到哥哥心窝子里去了,哥哥知道妹子喜欢哥哥,哥哥定不让妹子失望……”
一句话下来,大胡子口中挂了一连串的“哥哥”,听得张仙心里发麻。
她瞪了大胡子一眼,本想骂上几句,但转念又想,骂他再多,他也不会从这一厢情愿的美梦中醒来,索性随他怎么说,别去招惹他便是。
寒门孤火癫狂地笑了几声,说道:“人家爱情是两厢情愿的事,你这叫单相思,累不累啊!”
大胡子的脸阴沉了下来,冷哼一声说道:“你这糟老头子又知道什么,你爱过吗,你被人爱过吗,你又知道爱情的滋味吗,不懂别乱瞎掰,扰乱了我的心智,不过你比万年树精要好那么一丢丢……”
他欲要转身,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又道:“还有,你那癫癫狂狂的笑声,今后要收敛些了,听起来不像驴叫就像马嘶的,让人家认为你是骡子投胎的呢,虽然你是我们的老爷爷,但也得注意些形象不是!”
“你,你这小兔崽子,看我打断你的双腿不可,你们都别拦着我,你们都别拦着我……”
寒门孤火又急又气,他挽起袖子,做出了一副要冲上前去教训大胡子的样子。
但他只是站在原地手舞足蹈地,却是没有迈开半尺步子。
他心中明白,当下正是大胡子出力之时,又何必与他过不去,拖延了这宝贵的时间。
张仙哈哈一笑,说道:“好了,爷爷,别再装了,谁看不出来你这小伎俩,无非是想给自己留些面子罢了,这是你的本性,我们也没说你笑得难听啊。”
寒门孤火又癫狂地笑了几声,长叹道:“死丫头,爷爷的想法被你拿捏得死死的,爷爷不得不服了……”
他盯着大胡子,喝道:“还不快滚!”
大胡子“呸”了一声,回道:“糟老头子有此心却没这个胆,就是驴唇不对马嘴的怂包蛋……”
他向张仙抛了个媚眼,潇洒地把身子一转,将两只板斧扛于肩上,纵身一跃,便跳到了绳索之上。
他提着板斧,双臂舒展,如雄鹰翱翔般,向洞底飘然而去。
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小机灵,突然吐出几句话来:“阿弥陀佛,佛曰,与其争长论短,不如半梦半醒,既然无法强求,不如学会满足,与其争争吵吵,不如心平气和,既然不能如愿,不如试着放下,生活各自不易,勿在别人心中修行自己,勿在他人心中强求别人。”
话毕,小机灵独自来到船头盘腿而坐,拨弄起佛珠,念起了经语。
夏宇龙他们三人面面相觑,均不知小机灵此话是说给谁听的。
片刻,寒门孤火癫狂一笑,说道:“唉,头疼,头疼得厉害啊,简直是说得乱七八糟的,莫名其妙、不知所云!”
张仙劝说道:“唉,爷爷,小机灵也不是在说您,您就少说两句啦!”
“哼,说谁也不行,仗着自己会一点佛经,开口就想骂人,而且骂得文绉绉的,听起来别扭。”
夏宇龙笑了笑,说道:“我方才没有说话,反正小机灵不是在骂我。”
小机灵拨弄着佛珠,说道:“莫道沉默无过错,此时无声胜有声,听者有份皆警醒,善善念念口中佛。”
寒门孤火癫狂一笑,说道:“见了吧,小光头出口成章,我们别再去招惹他了,弄不好哪天你也遁入空门就完了,整天像他一样吃斋、念佛、打坐,人生像他这样多没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话音未落,只听得帆船底下传来了“砰砰砰”的巨响声。
夏宇龙他们来到围栏边,向下看去时,大胡子正抡着板斧在砍那铁索链子。
随着一串串火星子迸出,板斧上的阴阳二字泛着刺眼的金光。
一顿饭的功夫过去,那铁索链子上只留下了几道浅浅的划痕。
大胡子已是气喘如牛,他无心顾及额头上那豆大的汗珠,两把板斧飞一般速度在手中起起落落。
过得片刻,大胡子低声嘟囔道:“他奶奶的,这铁链子比下边的家伙还要硬,要砍到什么时候?方才的牛皮算是吹大了!”
谁知这句话却传至了寒门孤火耳中,他癫狂地笑了几声……
扯着嗓子问道:“死胖子,你那板斧到底成不成,若是不成,我们另想法子,你那人头我也不想要了,时间不等人啊。”
夏宇龙也道:“胡大哥,需要帮忙吗?”
大胡子深吸一口气,压制住了胸口上的急喘,回道:“你们在上边等着便是,马上就断了,这家伙难不倒我的……”
说着,抡起双板斧又猛地劈砍下去。
又过得一炷香的时间,大胡子累得实在不行了,他的双手掌变得通红肿胀起来,动作也迟缓了许多。
船上的人等得实在焦急……
夏宇龙飞身而下,前去助大胡子一臂之力。
当他触碰到铁索链子时,只感觉到链子冰冷异常,犹如千年寒冰般刺骨。
这铁索链子环环相扣,每一个链环均找不出半点裂缝和破绽。
他抚摸着链条上被斧子砍过的浅痕,眉头一皱,自言道:“这……这要弄到什么时候?”
他接过大胡子手中的双板斧,又道:“胡大哥,你先休息片刻,由我来。”
“好兄弟,你一定要小心些……”
大胡子叮嘱了几句,便向后退开了几步,把原先所站的位置腾了出来。
夏宇龙蹲起马步,气聚丹田,体内的真气自檀中穴向双臂充盈而去。
只听得“呼呼”声不绝于耳,阴阳板斧轮番朝着其中两个链环的中间劈砍下去。
几个喘气儿的工夫,夏宇龙便隐隐感觉到,板斧上的阴阳之气此消彼长、相互转化,将斧口上的猛劲给抵消了。
他就此顿悟,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把“阴”字面斧子递给了大胡子……
说道:“铁索链子在这巨洞中,不知经历了多少个年月,纯阳之气早已消失殆尽,它们已属极阴之物,得使用阳斧攻之……”
说着,便双手高举“阳”字面斧子,朝着铁索链猛然劈砍。
渐渐地,链子被砍处变换了颜色,一道道红色火焰,在斧口的起落处喷薄而出。
又过得几个喘气的工夫,链条变得通红透亮起来,链条深处,那幽蓝色的链芯若隐若现。
夏宇龙喜道:“胡大哥,快使用阴斧。”
大胡子跨步向前,使出全身蛮力,猛地朝链芯处劈砍下去。
只听得“哐当”一声脆响,其中一环铁索链子被斩断了。
二人还未来得及高兴,那长长的铁索链子,便被下坠的帆船牵扯着向左右两边猛然甩出。
夏宇龙眼疾手快,迅速将大胡子朝地上按去。
那通红透亮的火焰,自他们头顶之上“呼”的一声狂扫而过。
二人如果动作再慢些,定被那铁链子给烙成了烧饼不可。
“悉悉索索”的清响声不绝于耳,帆船拖拽着铁索链子极速坠落。
看到朝夕相伴的帆船自洞顶落下,狂狮发出几声嘶吼,飞一般的速度自船上窜出,落回地面时,正要扑上前来撕咬夏宇龙。
夏宇龙站定身子,厉声喝道:“咱俩还没斗够吗?”
狂狮犹如从梦中惊醒,它羞愧地匍匐于地,将头埋进了怀中。
眼见着帆船就快要掉入深潭之中了,张仙在船上焦急地喊道:“哥哥,船掉下来了,莫要被水给淹了去,快到船上来!”
“快去帮胡大哥!”
夏宇龙朝着狂狮喊了一声。
狂狮心领神会,从地上猛然窜起,驮着大胡子向帆船飞身跳去。
夏宇龙也紧随其后,他与狂狮几乎同一时间跳到了帆船的甲板上。
“砰!”
巨大的帆船重重地砸在了水面上。
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地摇晃,飞溅起来的水花足有五层楼这么高。
水花回落,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整个船就像驶入了惊涛骇浪中。
夏宇龙他们躲在了船上的屋檐下,躲过了暴风雨的侵袭。
船上雨雾弥漫,船体渐渐归于了平静……
大胡子使出蛮力,把沉入水中的铁索链子硬生生给拖了出来。
他拍了拍手,颇为得意地道:“嘿嘿,这宝贝疙瘩总算是到手了啊!”
寒门孤火癫狂地笑了几声,撇了撇嘴,说道:“是吗,别高兴得太早了,看来我们只得在这深潭里环游咯!”
深潭四周并无水路相连,俨然就是一个死水凼子。
夏宇龙一时间犯了难,张仙趴在围栏边上也焦急地四下张望起来。
大胡子那一脸的得意的样子,也消失不见了。
他长叹一声,骂道:“娘的,早知道会是这样,不如在外边自己造船稳妥,白费了这番周折,到头来没捞到什么好处!”
寒门孤火抱着双手,一脸茫然地看着夏宇龙和张仙。
片刻,他说道:“要不咱们回去算了吧,反正我也不想出海去,或许这是上天注定的,注定你们出不了海,你们别再费什么心思了,有些事情再努力都于事无补的。”
想到这一路的艰辛和不易,张仙气得连连跺脚……
看着寒门孤火脱口说道:“都赖你,死爷爷、臭爷爷,非得把我们带到这洞中来,费了这么大的气力还在原地打转!”
“对,都赖你,你要是能把这大家伙扛出去,我给您当孙子!”
大胡子在一边也赶忙应和起来。
寒门孤火也急了,他癫狂地笑了几声,愤愤地道:“你们动不动就怪我,不玩了,不与你们玩了,老子要走了,这船谁也扛不动,要扛你们自己扛便是!”
说着,便要骑上狂狮离开帆船。
张仙一把将狂狮按住,阻止道:“这头狮子是我哥哥驯服的,自然是我哥哥的,你这般不靠谱,我们不会让给你。”
“死丫头,快让开,好狗不挡道!”
“唉,你这老乌龟,事情没干成,还说了骂人的话,有这么对人做事的吗?”
“不给,就是不给,除非你把这船开到海里去咯!”
“狂狮是我太祖师公的,你们再不让开,我就不客气了!”
“哼,死老头,打架我们都不怕你!”
“怎的,别以为你有两把剁猪肉的斧子,我就怕你了,你的前世顶多就是一个杀猪的!”
“你的前世也好不到哪里去,不是驴就是头骡嘛!”
霎时之间,帆船上已吵得不可开交……
大胡子将双板斧亮到了寒门孤火跟前,以示威严,双方的关系又急转直下,又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有两把剁肉刀就了不起吗,看我抢过来把他扔到水里去!”
“你这寒门寡妇,抢不去我非把你这头猪给剁了!”
寒门孤火与大胡子扭打了起来,二人相互拉扯,在甲板上左右翻滚。
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大胡子被寒门孤火的内力弹射而出,重重地撞在了船沿上,扑倒在了小机灵身旁。
“哎呦,你这老不死的,又在使阴招!”
小机灵盘坐于原地,唏嘘长叹一声,凝视着前方,说道:“阿弥陀佛,与其争斗不休,不如团结和睦,与其怨天尤人,不如自我反省,无路就是有路,有路便是无路,争争吵吵岂是大人所为,不仅伤了和气,更是解决不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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