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即三月二十八日,赵祯召集政事堂诸位相公,决定赴陕西主持编户齐民一事的人选。
当听到自己的名字时,高若讷整个人都麻了。
莫非这就叫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处心积虑想和宋庠一同把范仲淹赶到陕西去,结果最后这事竟然落到了自己头上?
“高相公意下如何?”
当官家一脸温和询问此事时,高若讷除了暗骂某个罪魁祸首,也只好违心地答应:“臣……愿赴陕西。”
从旁诸位相公表情各异,其中最为惹眼的当数范仲淹、庞籍、宋庠三人。
相较范仲淹似乎是想笑但又觉得不合时宜,庞籍倒有些羡慕高若讷,因为他其实也想主动请缨赴陕西主持此事,只是怕离京容易回来难,但若是能与赵旸一同前往陕西,后者那是肯定能把他带回京中的。
可惜他与赵旸的关系也就一般,彼此并不算熟络。
至于宋庠,他在权衡一番后怕也觉得这并非坏事,故没有替高若讷说话。
于是官家命知制诰拟诏,授高若讷参知政事兼枢密副使,权差遣陕西经略招讨安抚使,其中“权差遣”三字,代表此职位是临时且专门为编户齐民一事所设,事成之后便取消,毕竟陕西原本就有常置的经略安抚使。
而赵旸则被任为高若讷的副手,出任陕西经略招讨安抚副使,并授予可指挥调动天武第五军的权限。
副使所握兵权竟比主使官还要大,历来倒也罕见,不过放在赵旸身上,诸相公却也见怪不怪,哪怕是范仲淹,最近也逐渐适应了。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到朝中,不少人暗暗嘲笑高若讷,毕竟谁都看得出来,赵旸主动举荐高若讷,纯粹就是觉得这家伙容易拿捏,要不然,庞籍、韩琦,哪個不比高若讷更合适?说到底还是赵旸与庞籍、韩琦不熟,不敢贸然举荐,以免日后主、副职意见不合而僵持不下。
也有人暗中羡慕高若讷。
在这些人看来,此番高若讷赴陕西主持编户齐民一事,那是注定可以成功的,毕竟西夏即将面对辽国的进攻,分身无暇,不太可能从中作梗,因此即便陕西当地蕃民不满,那也仅仅只是当地蕃民的问题,宋国在陕西的兵力足以镇压,这不就是白捡的功劳么?
对于这些风言风语,高若讷也只能充耳不闻,同时暗暗安慰自己:再怎么说他如今也是参知政事兼枢密副使,尽管不能长久,但也足以在他的资历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日后未必不能再往上走一步。
毕竟谁都知道陈执中是如何继续保留有首相的职位,不就是唯命是从嘛,他高若讷也可以。
同日,来自两浙路临安的毕昇一家数口,终于在三司转运司的送护下抵达了汴京,一脸懵圈地前往工部本衙报道。
跟上回范纯礼的经历差不多,毕昇一家几口也被工部本衙外那些天武第一军禁卫吓了一跳,连忙取出诰身以及临安批发的敕碟,天武第一军第三指挥郑荣一瞧,立刻猜到毕昇一家乃是赵旸请来的,急忙派人禀告衙内。
不多时,赵旸便亲自出衙迎接,见衙外站着一个老头、四名中年男子、三个十来岁孩童以及数名妇人,心中也有些懵圈,试探问道:“在下赵旸,不知几位哪位是毕昇毕贤工?”
连说两遍,毕昇父子才听懂赵旸的汴京口音,随即那名老头操持着临安口音惶惶不安道:“当不起贤工之称,小老儿正是毕昇。”
赵旸倒是能听懂临安口音,不禁睁大眼睛,毕竟在他记忆中,或者更确切说是书本中的形象,毕昇不过四五十岁,但今日亲眼所见他才发现,毕昇最起码六七十岁。
他又试探道:“可是开创胶泥活的毕贤工?”
“正是小老儿,但不敢妄称贤工。”毕昇连连摆手道。
确认无误,赵旸赶紧将毕昇一家请入衙内,请至他的案房内。
来到案房,吩咐衙内吏人奉茶,赵旸又请毕昇一家就坐,但由于毕昇一家足足十几口人,他案房内没有足够的座椅凳子,又吩咐人去搬来座椅板凳。
随即,他既是告罪同样也是表达心迹道:“辛苦诸位千里迢迢从临安赶来汴京,在下赵旸,目前愧居工部郎中一职,之前听文通兄提及临安有贤工改良印刷法,自创胶泥活字术,故我奏请朝廷将贤工一家请至工部,未曾事先与贤工商量,万分抱歉。……希望两浙转运使及临安知州未曾强迫诸位。”
此时毕昇才知道眼前这位小郎君竟是工部郎中,吓得连忙起身回礼,连连说道:“上官言重了,承蒙上官器重,小的父子感激还来不及,岂敢怪罪?”
赵旸只好又招呼毕昇就坐,交谈期间,毕昇也介绍了他的家人,包括老伴与毕嘉、毕文、毕成、毕荣四个儿子,及四个儿媳妇和三个孙子,毕文显、毕文斌、毕文忠。
一家总共十三口,皆被两浙路转运使及临安知州弄到了汴京。
双方聊了片刻,沈遘亦带着弟弟沈辽闻讯而来,见到毕昇后笑道:“毕工,还记得沈某否?”
“咦?”毕昇眼眸中露出几许惊喜,毕嘉、毕文、毕成、毕荣四人也如释重负。
原来,去年沈遘在临安城内购入毕昇用胶泥活字法印刷的书籍,觉得新奇有趣,便主动找到毕昇,双方就胶泥活字法交谈许久,包括毕嘉、毕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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