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聊点什么吗?”姬宁尝试着打破这种安静,他有些害怕他会悄无声息地被寒冷凝固在这种静谧中。
他以为自己很能耐得住孤独,可当世界唯一的声音就是呼吸声,唯一能看见的就是雪和呼出的雾时,在这冰冷寂静、远在原罪之先就已存在的冰原里,姬宁被最古老的回忆压得喘不过气来。
太孤单了,让人忍不住想说点话来温暖自己。
凯瑟琳没说话,过了许久许久,久到姬宁几乎以为他们都已经死在了极北荒原上的时间里,她才轻声开口“你知道比利时的首都在哪吗?”
纵使问一百遍,姬宁也答不上这个问题,甚至他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凯瑟琳会问这种问题,难道他知道比利时首都在哪,才能将谈话继续下去?他沉默了片刻,“不知道。”
这算什么聊天?他非得知道比利时的首都是布鲁塞尔才能和她聊天?这该死的聊天门槛不知道比什么身高一米八,账户八个八的相亲门槛高到哪里去了,她神秘的就像是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面对的藏宝洞,一定要对上暗号才能走进内心。
可惜他没偷听到密码,他不是那个人。
“布鲁塞尔。”凯瑟琳说得很慢,似乎从嘴中说出的话需要解冻才能传递到空气中。“那里有十二个巧克力工厂,十六个巧克力博物馆,两千家巧克力商店应该让整座城市都弥漫着可可香气。”
她似乎意识到自己所说的事情好像很不合时宜,她有些抱歉地看了姬宁一眼,大概只有她这样无趣又古怪的家伙才会对那些自己从未去过的异国他乡怀有某种奇妙的兴趣。
“等我们离开雪原后,你可以去亲自看看那里的巧克力工厂,尝一尝味道。”
一句像是敷衍的话后,姬宁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不知道该接上什么话,在独身的二十年里,他从未有过与女性独处的经验,自然也没人教他在这种情况下该如何将聊天进行下去,比利时也好,布鲁塞尔也罢,他都不知道,就像他不知道凯瑟琳此刻的想法一样,沉默在小小的冰洞里继续野蛮生长。
但再猛烈的风暴也终会平息,行程依旧继续,没有到结尾的故事也总会迎来转折。
当凯瑟琳醒来时,姬宁正毫无形象地打着呼噜,铺上了隔热垫的冰洞里满是对方的气息,她挣扎了一下,原本因为寒冷而失去知觉的小腿在那一刹那用热烈的疼痛告诉她,一切都毫无改变。
她,凯瑟琳伊万诺夫,自幼在车里雅宾斯克长大的十八岁少女,现在左小腿骨骼断裂,暴风雪埋葬了她几乎所有的同伴,唯一剩下的就只有旁边这个和她同样年轻正呼呼大睡的男孩。
凯瑟琳努力将手指伸到透气孔之外,内外达到几十度的温差让她的手指短暂地失去了知觉,但也让她了解到了此刻洞外的天气,暴风雪已经离去,只剩下永不消逝的寒风还在吹袭着冰原。
“姬宁。”凯瑟琳没有因为此刻某人睡得正香甜而迟疑,比起在睡梦中消耗热量,她更希望在两人体能达到极限之前走出这片冰原。
半梦半醒的姬宁打了个哈欠,随后四肢传来的冷感让他瞬间醒来,一想到当下面临的处境无尽的失落感让姬宁格外不安,不过在下一秒当视线落到身旁的少女时,姬宁将那抹不安深藏在心中。
“暴风雪停了吗?”
“停了。”
“那我们出发吧?”
“好。”
短暂的对话后,收拾好行李的姬宁再次回到雪橇犬状态,凯瑟琳将自己隐藏在兜帽中,她默默地看着自己被姬宁用绳子固定在简陋的“雪橇”上,一圈一圈又一圈。
"到此为止。"凯瑟琳的语气清冷,原本因寒风吹拂而苍白的脸颊微不可见地透露出些血色。
正准备完成龟甲缚最后一步的姬宁终究是个胆小鬼,他老老实实地将绳子打成正常的结然后拖着雪橇起程,“哪个方向?”
“迎着太阳。”凯瑟琳咳嗽了一下,虽然她受伤的地方已经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但是失血和刺骨的冷空气还是让她越发的虚弱。
除了雪与冰,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就连风声也被厚厚的大雪吸收,任何在这种天气下步行的人都会很快陷入错觉,无论去哪都是永恒的死寂,或许他们是脚下的土地亿万年来唯一接待过的生灵。
“姬宁。”
像是某种缥缈的呼唤,姬宁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正当他考虑是否要将自己出现幻听这件事告诉凯瑟琳时,那声音再次响起。
“姬宁。”
这次他听得清清楚楚,回过头凯瑟琳正用一种难以描述的神情看着他。
那一瞬间姬宁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按了什么遥控器,很难想象羞涩这种表情会出现在凯瑟琳的脸上,在和凯瑟琳相处的时间里她几乎都是那副冷漠的样子,就像是除了冷淡,其他表情都需要付费才能使用。
“怎么了?”姬宁停下脚步,有些担忧,这家伙怕不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我”凯瑟琳低着头,兜帽遮住了她的眼睛,姬宁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她说出下半句。
“怎么了?”姬宁有些纳闷,都这种时候了,有事你还藏着掖着,谁知道我们俩在这冰天雪地里还能活多久?
“上厕所。”声音微不可见。
但姬宁还是听见了,他沉默片刻随后走到凯瑟琳面前开始解她身上的绳子,然后极为绅士地转过身。
“姬宁。”这次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可奈何。
姬宁转过身,凯瑟琳依旧半躺在“雪橇”上低着头,似乎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姬宁点点头继续拉着他的“雪橇”跋涉,唯一不同的是,他不再放空大脑而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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