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早,晨风卷着一股灰擦脏了御史府衙门前的台阶,古朝言带着整夜的疲惫沉重迈进大门,只在推门的瞬间,妻子浓重的哭腔嚷开。他厌倦而烦闷道“盐课的案子闹到圣上钦办,太子有知情放任之嫌,你说现如今的境况,他会把谁推出去?你父亲不牵连我们都是好的,你要我如何救他?!”
“言郎!你为他做了这么多,难道就不能……”瞥见丈夫无力姿态,王语芙再绷不住大哭不止“看在我腹中孩儿的份上……”
“好了!”古朝言粗重打断,又难忍心蹙眉为难将她扶起“我换身衣服,今日宫中骑射时,我会找机会再求求太子。”说罢强撑精神唤人来盥洗一番,换了衣裳提着弓箭,带着随从沉重离去。王语芙远望丈夫离去身影,掐在衣角一夜的手指根根松去,绝望而悲愤跪瘫在地。
皇帝在一众奴才的伺候下穿戴整理,只腾空睁开微眯的一只,看着不远处太子的小心谨慎眼慢条斯理道“请罪哪日不成,挑这么个日子?”
太子执拗伏身,皇帝屏退左右,缓缓靠近长叹“盐课那本账早就一塌糊涂。南地私盐在贩你也清楚,前面几年按兵不动,一来是你抽不出手。”他微抖两次袖口,朝太子探出右手“二来,你使不上劲。”话音落,那右手不偏不倚砸在太子头上“若不是这次赤焰军遇险,你兴许还不知他秦丰把主意都打进洛阳,朝北边去了!”
“趁着北地部族这几年战乱,秦丰拥兵自重,现如今又是开渠又是贩盐,早就是狼子野心。”太子眼底狠绝掩映,透出愤然“父亲与他家这般恩重,他竟敢串通盐课司,利用朝廷对赤焰的丹药恩赏加害赤焰军。”
皇帝斜目冷哼一气“也就是你弟弟憨实,除了打打杀杀双手一摊万事不理。那晏家还不知如何思量的呢?北府军才出了岔子,再寒了赤焰将士的心。”他气急败坏狠狠点在儿子太阳穴上“你成日都忙些什么?嗯?”他扭身负手“你别以为朕不知道,秦丰才几斤几两?!”他又不甘心回头挥袖砸在太子脖颈上“你已经是太子了,这天下迟早是你的!你折腾什么呢?将这南南北北搅的一锅乱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一日不死,我如何能停得下?!太子心底按捺许久的毒物如蜈蚣一般将细密的腿脚探出,又被牢牢塞回。那悲冷眼色亦随之扑扇熄灭转而成了懊恼和委屈“父亲冤枉孩儿了……”
够了!皇帝远走两步挥袖,滚!
太子耸着肩头躲出书房便听闻朔宁王府送来的消息,万般疑惑“又病了?真病了?”他侧面间得了肯定心下叹服冷笑“这就是父亲说的双手一摊万事不管。既是万事不管,如何病的这样是时候,昨日人证物证齐了他今日便病了。”
随从料他受了斥责,也只得宽慰“三殿下回来何日不是病着?春朝日消夏暑秋围猎冬祭天,您说他何事露过面?且不说他们母子都是避事的性子,就真真是刻意躲着,也是赤焰军的桃花盐案牵连道太子爷,难以应对。病着就病着罢。”
“你倒会替他开脱。”太子晃着脑袋步下台阶搓着掌心上残挂的几根羊绒“原本查到盐课司就该结案了,却有人将秦家的半张盐票飞钱塞进了督查的密封案卷内。本王派出去查究的可是内里高手中的高手,竟连一个能回话的都没回来。”他抬眼望着不久即将腾空而起的日轮金边,长长吐出一口气,拖着沉重走向远方。
远处爽朗的招呼声伴着已然高照的太阳穿进小楼,苏木心回魂般睁眼,见得他面无表情守在床边挖苦“再睡下去天就又黑了。你属鹰的吗?”
王妃可是睡醒了!碧鸾赶紧扔了弓上楼来,望了眼楼上的主儿门苦笑揶揄“银信不知在那小柴楼熬些什么,折腾了一宿没睡,这会子都没做好,还是我亲自去给您倒水吧!”
“你叫优璇端来就好。”木心抱歉转出笑意,拍拍身边的空位“我这几日虚,不与你讲礼数了。”拉起碧鸾温软的小手她才感慨“这样的手是如何挽弓的?”抬眼皆是赞许“你明日若能拔得头筹,我一定好好赏你!”
头筹?碧鸾愣了愣继而不自然笑道“这里又不是草原,宁哥哥说这里不能出头,随便玩玩罢了。”见她有些失落的眼色转而鼓励“我想来问问王妃,明日第一关可以寻个好彩头,王妃想要什么?”
我?木心转过眼色瞧瞧漠然的三皇子,却架不住看穿她心思的碧鸾笑意盈盈“不管他!王妃说要什么,我就射什么!”碧鸾再扭身驱赶着朔宁王“宁哥哥,我们女子说话,你不方便在这处,你不如去瞧瞧那个晏家的五小子。前几日还狂妄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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