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楚鸾再三确认知夏和雏菊有没有收拾好东西。
“明日,知夏你们带着珞音到城门口的一个破庙里等我。待我救出张生夫妇,我们就一起回江南。”楚鸾说话间,又看向摇床里安睡的小家伙,她在睡梦中还会踢腿呢,也不知梦见了什么,楚鸾撑了这么多天,今日神色难得放松下来。
雏菊还是不放心,偷盗兵符,劫狱,哪一桩都是死罪。“姑娘,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这么做不仅将自己推上风口浪尖,一辈子都没有回头路了,那些亲人也很有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了。
在行动之前,楚鸾也无数次问过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冒这个险。但是当她拿到兵符那一刻,她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激动和自在。不把命运握在自己手里的人生有什么滋味。反正她已经死过一次了。她不知道自己上辈子的经历,但她相信自己的选择不会变。因为她是楚鸾,那个胆大又狂妄的江南女土匪。
“雏菊,如果明日你们没有等到我,就先出城,回江南,把孩子交给阿鸯。”
雏菊眼眶泛红,含泪应下。
知夏站在一旁,神色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京城已是深秋,即将入冬。夜里街道上也没什么人了,但万家灯火依然通明,夜深后才渐渐熄去。
翌日,楚鸾早早就让雏菊和知夏借口去城门等着她。
镇北候府里的下人见了楚鸾都被吓得不轻。原因无他,往日楚鸾在府里基本都是冷着一张脸,只有和她交谈时,她才会勉强露出基本的笑容,但是今日的楚鸾却连头发丝都透露着心情不错。
楚鸾站在院中,仰头看着那棵高大的桂树,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宛若春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是自由的味道。她终于可以离开了。她也想通了,什么仇啊怨啊的,都作罢吧。她这副身体,能活几时犹未可知,她实在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争斗上了,上辈子她争过,最后还不是死无全尸。这辈子就算了吧,哪怕不甘心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所有人都是要死的,不过先一步晚一步罢了。
眼看快要到时辰了,她这个时候赶去诏狱,提前把人救出来,就连那一带的路线她也已经规划好了。楚鸾收拾好一切整装待发。
刚走出院口,楚泠就端着一碗姜茶在那等着她。
楚泠将茶递到她眼前,“阿姐,今日天寒,这是我特地命人煮的姜茶,你喝一碗暖暖身子。”
楚鸾闻到姜茶甜辣的味道,说实话,她不是很喜欢这个味道,因为这个辣味总是会让她的喉咙不舒服。但是算了,毕竟也是自己的弟弟,以后说不定就见不到了,给他留下一个当姐姐的好印象吧。楚鸾接过姜茶一口气喝完,一滴不剩。
楚泠看着她把姜茶喝完,内心纠结而又担忧。
楚鸾喝完后,一脸慈爱关切道,“小弟,你是个聪明的,将来一定会有一番自己的作为。”说完,就要离开。
刚走两步,楚鸾突然腿脚一软。
!!!
怎么回事!难道自己昨夜没休息好?不对!是……楚鸾回过头,有些不可思议。她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要害自己。
楚泠见楚鸾用不解和怨怼的眼神看着自己,就下意识别开脸,不愿也不敢与她对视,吩咐两个侍女搜楚鸾的身。
楚鸾将虎符死死攥在手中,指节都开始泛白。
侍女怕伤到她,只能一点点掰开她的手指,取出虎符递给楚泠。
如果眼神有杀伤力,楚鸾早就可以将天地都撼动。她实在没想到自己居然棋差一招,栽在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手里。
“那夜你已经发现我了,对吗?”楚鸾的眼神像深山里的狐狸一般警觉。
“是。”楚泠并不否认,“阿姐,我是为了救你,也是为了救整个楚家。”
楚鸾眼中的杀意未减半分。
“我知道你恨我,怨我,但是这半块虎符根本救不了张生夫妇,他们的结局已经被写定。”楚泠掂了掂手中的虎符,“阿姐难道没有觉得奇怪吗?父亲难道真的会将虎符这么重要的东西藏在可以让你找到的地方?”
什么意思?楚鸾心里有一个不敢相信的答案,她抱着最后的期待。
“兵符是假的。”楚泠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她最后的幻想。
托体内那怪毒的福,楚鸾有万毒不侵的体质,尽管也会在中毒后受到一点影响,但是这个过程并不会太久。感受到自己的情况稍微好转之后,楚鸾开始慢慢站直身体。她看向楚泠的眼神中有失望,有无奈,“不愧是父亲和国子监老师都夸赞的人才,但是你小瞧我了,迷药对我根本没有作用,只要我还能站着,我就不会坐以待毙。即便没有那半块兵符,我一样可以救人。”说完,转身欲走。
楚泠连忙追上去,“你去了也没用,张生是重犯,刑场有重重官兵把守。父亲也在那里!”
楚鸾停了下来。
楚泠以为她回心转意,再一次重复:“父亲也在那里,他一定会拦住你的。”
她毅然决然抽出腰间藏好的软剑,飞身上马,一气呵成。
“驾!”
楚泠看着楚鸾逐渐消失在街道的背影,对杜伯道,“备车!”
这一路上,楚鸾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甚至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怎么会有一种飘飘然的不真实感。如果是梦,请让她醒来吧;如果是梦,请给她再添一件衣吧;如果是梦,请不要再愚弄她了,为什么,为什么她总是一次次经历这种事情,上一刻她还对未来充满希望,很快就被无情地推下绝望的深渊。阮清是这样,魏巍是这样,嫣然也是这样。
“驾!驾!”楚鸾又加快了速度。
刑场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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