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四丫出生在城里,就算吃苦讨生活也是在城里,她是很少到城外来的。像她这样的女孩有很多虽然家里一贫如洗,却从来没见过耕地。虽然新家与城里的直线距离只有一条海河,但要绕过北浮桥在走上一段荒路,就如同走到了荒郊野外一样。这地方很少有人愿意住,经过大片的货场的一片杂草垃圾堆常是脚夫们跑过来解决方便的地方,嗡嗡飞舞的影蚊蝇随风阵阵飘来的臭气,就已经把城市的芳华和前面的荒芜在这里形成一道阻隔。走过这片路边如同垃圾场的一段,前面就只剩下沿河堤旁的一条土路,这条路晴天也就是有些坑洼,到了雨天就会变得很泥泞。路边偶尔会有几间破旧的草屋,赤膊的老汉露出晒得黑黢的身子,不时的哄赶走落在身上的蚊虫,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芒,用手挫折如同搓衣板般满是肋骨的前胸,木然的看着偶尔经过这条路的人。余振生走在前面,杨四丫低着头迈着小碎步紧跟着他。再多走一些,那些破屋也不见了,一面是经过一夏天疯涨半人多高的杂草,另一面是长满了杂草的河堤,附近的住家已经不许孩子在这里玩,水位落下之后杂草掩盖的石头上涨了青苔,一不小心就会滑下去。尽管海河边长大的孩子都会水,但老人们却说如今的水不干净了。洋人攻入天津,海河上飘着的尸体足足清理的三天,这里会有多少死去的冤魂。从码头启程的船只在河上穿行,其间混行着渔船,洋轮船鸣响起汽笛,惊的杂草从的鸟儿扑棱了的从两人头顶飞过,杨四丫吓了一跳抬起手臂挡住了头顶。余振生已经看到了那几间孤零零的房子,那些房子自从被贾丰修正之后,伫立在一片荒草和一片到处是鼓包坟头的乱葬边,显得格外突兀和扎眼。他停下来回头看去,杨四丫已经离他有十几步远了。这一路,偶尔他会听到杨四丫说让他走慢点。余振生觉得,他已经尽量走的慢一些,而且现在不像在家里读书,那时候每天要走两个小时去县城,那才叫走的快呢。现在,他只好停在原地,看着杨四拍拍身上被惊鸟带下来的枯草尘土,又见她用手帕擦了额头的汗,紧着几乎是小跑的朝自己走过来。“前面,那几间就是了!”余振生一指杨家的新房子,那几年已经用篱笆隔成个小院子,院子里晾着衣服,只是没看到杨家的人影。“额”杨四丫顺着余振生指的方向看过去,的确房子不算太破旧,看着似乎也大了些。她挪动着脚步,朝着自己的家走去。走了几步见余振生没跟着便停下来看着余振生:“振生哥,你不到家里坐坐?”“我就不去了,六叔可能还在等我。”余振生生怕杨四丫再挽留自己,所以没等她说话转身就走,接着他听到身后忽然有呜噜的声音,这声音听着很奇怪,回头一看杨四丫正蹲着地上呜呜的吐着。“你怎么了?”余振生忙转回身,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杨四丫。杨四丫的脸色苍白,白的好像变了一个人。在余振生的印象里,杨四丫本来是皮肤有些黑的,倒是那段时间经常去张记,慢慢的人样子也变了,后来学会了打扮不知怎么搞的,像是褪了一层皮人也白净。但眼下的白却是毫无血色的苍白,她就这么干呕着又好像肚子里没什么可吐的,呕到最后突出的都是绿色的水。怎么又让自己摊上事了?余振生有些犯难,杨四丫也不理他只顾着自己吐。余振生只好说道:“你等着我给你喊人去。”说完就拔腿朝杨家的小院跑去。这个时间,杨三不在家,现在他每天都自己那个拿琴,再端着个掏钱的盆盆,找个路口一呆一下午。杨五也不在家,这个时间他应该是去日租界的西官岛街去取报纸。余振生硬着头皮喊着:“杨婶,杨婶在家不?”就听到房内有咳嗽婶,有人说话声,接着便看到体态臃肿的四丫娘从屋里走出来,她趿拉着鞋打着哈气,随手系着刚刚围在身上的一件薄衫的扣子,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谁啊这是,吵吵嚷嚷的。”等她用扇子遮着头顶看清来的人,就露出一副皮在笑肉不笑的神情用阴损的口气的说道:“嗨,振生啊。我这还正寻思,难怪你看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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