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梧是被冻醒的。
他努力睁开沉甸甸的眼皮,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就这么坐在屋内的灯挂椅上睡了过去。
屋子里的兽金炭烧的正旺,然而不知为何,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身体因为长时间的僵硬变得有些酸麻,血液滞涩迟缓,仿佛浸在冰里。
不远处的窗棂开着一道缝,外面一片漆黑,只能隐隐看见弯曲的枝条在墙壁上投下一道道暗影。
脑袋有些迟钝,因此祝卿梧想了很久才想起来窗外的花是结香。
结香枝条柔韧可以打结。
祝卿梧忘记是从哪里看来的话,将结香的枝条打结,便能夜夜安眠。
堂溪涧从前总做噩梦,因此离桧宫外的每一棵结香树上都有他打过的结。
头脑有些混沌,身上也是阵阵发冷。
这么多年生过太多次的病,因此哪怕没有太医诊断,祝卿梧也能猜出来,怕是今日外出时沾染了风寒。
若是玉珠知道定然要去请太医过来看看。
但此时宫内肯定已经下了钥,他也不想大张旗鼓,因此只喝了口紫砂壶内微凉的茶水,便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躺到了床上。
果然是病了。
暖阁的炭火烧得这么旺,可他哪怕盖着被子,却依旧觉得冷。
喉咙也生出几分痒意,这是风寒的前兆,但他还是强忍着想要咳嗽的欲望逼着自己睡去。
然而刚阖上眼,却听到一道极轻的脚步声。
身侧的床榻不知何时陷下去了一块,许久,一具带着暖意的身体从身后抱住了自己。
少年人的身体火热滚烫,哪怕隔着厚厚的冬衣,依旧绵绵不断地传递着缱绻的热意。
祝卿梧本想装睡,但他知道自己根本瞒不过堂溪涧,因此还是睁开了眼睛。
只是没有转身,任由堂溪涧在黑暗中静静地从身后抱住自己。
暖阁内是烧得正旺的炭火,身后是源源不断向他传递着暖意的人。
但不知为何,祝卿梧还是觉得冷,冷的整个人几乎要哆嗦起来。
有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冬夜。
那是和今年同样寒冷的一个冬天,下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
堂溪涧一大早就去南书房上课,然而直到亥时都没有回来。
祝卿梧在离桧宫等得忧心,最终还是没忍住提了灯想要去找他。
然而刚出宫门,就远远看见一道瘦小的身影艰难地向离桧宫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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