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哭了一夜,醒来脸肿眼肿全身浮肿,诗懿躺在角落里,一哥横躺在诗懿脚的那头,姚健半个身体横趴在诗懿的床边,诗懿不敢动,深怕动一动两人都醒了。
闭着眼睛想着昨天和他说的话,悸动的心呀久久难以平静。三年了,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已经是很遥远的事儿了,面容还是白皙消瘦,鼻子依然高挺直,眉眼间透着自信与傲气,唇红齿白标志性的微笑,头发没有染色,是自己喜欢的短碎发型,他的一只手握着床边的被子,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头发上,身上搭着睡棉衣,他睡着的样子是如此沉静可爱,回忆起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似乎从来没有单独这样看过他的睡姿,努力回忆在一起的片段,无论走到哪里两人都没有单独在一个房间待过,这不,一哥还睡在脚的那头呢,这就是命吧,总让两人不期而遇却又爱而不得。
一哥一翻身,掉到地板上,一声哀嚎,断了!断了!
姚健想起身看看却又动弹不得,趴一晚上全身已麻,从床到地上都不过50公分,就断了?你摔哪了?
一哥缓缓道,我可能是崴脖子了,手也动不了,估计一晚上都保持这个姿势谁都得麻吧。
我也麻,动不了,你小声点儿,踩铃还没醒呢。
我醒了,就是不敢动,怕吵醒你们。
姚健看着诗懿,宠溺的一笑,什么时候醒的?也不叫我。
诗懿没看他,我一会儿回酒店洗个澡,换件衣服。
我陪你。
不用
那你洗澡,我帮你拿衣服回来洗。
不用,我自己拿。
踩铃。
行了,别叫了,今天不是聚会吗?就让我精神饱满的见见老师和同学不行吗?
一哥,在哪聚?你发人人了吗?
发了,你没上去看吗?
还没来得及。
早餐吃什么?
我下面条,你们赶紧起来洗漱。
那行。
踩铃,吃完再回酒店,一会儿他陪你去,我收拾收拾屋子,你把脏衣服给他拿回来洗,你再补个眠,我们也休息休息,晚点再去接你聚会。
诗懿点点头,姚健还想说什么,被一哥一个眼神又怼了回去。
姚健送诗懿回酒店,一路上谁也没说话,下了一夜的大雪,新雪被路行人踩了一通开始有些打滑,诗懿两手插兜想加快脚步快些回酒店,差点打滑摔倒,姚健一把搂住了诗懿,就在诗懿惊魂未定的瞬间两人四目相投,眼睛里的爱意是藏不住的,那熟悉而又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就在诗懿快要沦陷的时候,电话响了,是周山的。
诗懿要接,却被姚健按住动弹不得,诗懿用力甩开他的手,拿起电话还狠狠瞪了姚健一眼。
喂。
bj下的雪大吗?
挺大的。
姚健故意在手机边上说话,踩铃,你快点儿,就等我们了。
诗懿斜了姚健一眼没搭理他。
周山顿了顿,你们班男生吗?
嗯,我们准备一起去同学聚会的。
周山莫名的有些嫉妒,哦,怎么就你们两人呢?
是呀,下雪,我起晚了,他家在这附近顺道来接我一起走,聚会那个地方我没去过。
姚健继续使坏,踩铃,你的手怎么那么凉呀,我把我衣服脱给你穿吧,要不你把手插我兜里。
诗懿不想周山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同学总爱开我玩笑,下雪地滑,我不跟你说了,晚上再聊。
挂了电话,诗懿朝姚健一记白眼杀。
你想干什么?
我就想告诉他别招惹我媳妇儿。
我们都是过去时了,我和他才是现在时。还有你不要一口一个媳妇儿的叫,你要再这样以后咱们永远别见了。
你为了他和我吵?
我没有为谁,我就为我自己,再说了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我和他现在是男女朋友,我和你不是!
好,就算你们现在的关系表面是如此,但是他和你在一起亲过吗?
诗懿竟然一时语塞,确实没亲过。
是不是没有,最多就是抱一抱,搂一搂,我们认识十年,同窗三年,相爱四年,也许爱得更早,你是什么人我最了解,不是真心的爱你怎么会投入,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诗懿流着泪吼道,那又怎样?
姚健一把搂住诗懿,诗懿用力推他,无奈他的力气太大了,诗懿只能贴在他的胸前,姚健一只手按住诗懿的脖子让他听着自己的心跳,你知道吗?这三年里,无数的夜里我都在想你,我把我们所有的相片一遍一遍的翻着,我才有了撑下来的动力,我每年回来几次都是想去找你,之前是联系不到你,后来是知道你病了,我又没有能力给你任何承诺,我忍住了,现在我在大学做研究员,工资待遇还是很可观的,我想我可以给你承诺了,所以我来找你,我想要告诉你我也是有担当的,我的责任一直没有卸下,你再相信我一次吧,行吗?
面对爱到深入骨髓的人,诗懿自然本能的是无法抗拒,她的耳边不断地有一个声音响起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诗懿使出全力推开姚健,我们这样做是不道德的,我们不可以这样做的,会遭雷劈的。
姚健扶着诗懿,什么叫不道德?什么叫遭雷劈?
诗懿不语。
我们本来就真心相爱,只是三年误会迫使我们分开,我是男的,婚姻嫁娶没有女孩子那么迫切,我洁身自好没在国外找女朋友,也没有放纵自己,你家里给你介绍那男的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们现在误会解除,我还是三年前的那个我,你还是我爱了十年的女孩,与其让以后两个家庭四个人受苦,为何不及时纠错成全我们两个人的幸福,这笔账你不会算吗?
诗懿用求的眼神开着姚健,你别说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也不想再想了,我现在只想回酒店。
姚健心疼地扶着诗懿,温柔的在她耳边说,好,不说了,你去洗澡,我在大厅等你,你收拾好脏衣服我给你拿回来洗。
洗了一个很热很热的热水澡,收拾好脏衣服准备拿下楼,一开门,姚健站在门口。
半小时了,那么磨叽?
这是衣服。
都到你房门口了不请进去坐坐?
诗懿没说话。
只是进去坐坐,看看住的条件怎么样?我们可以打开房门说话的。
诗懿想了想把门打开着,进来吧。
姚健四处环顾,还是那么干净整洁,是你的风格。
不是说好在大厅等吗?
我就是想上来看看你,你什么时候开学?
二月底。
那还有半个月,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过两天回家了。
那么早?
我妈让我回家陪陪我爸。
叔叔的病又重了?
也不是重不重,就是肾病嘛,长期都要吃药,离不开医院,劳累了可能会住院,平常还是很好的,单位领导考虑到我爸的身体也没有安排很多工作给他。
毕业了可以回bj发展。
我决定回家了。
回家也行,想过干什么吗?
我还差一门注会就考过了,现在是全力以赴考试,剩下的事儿没想。
没计划不是你的风格,是不想告诉我吗?
没有,就是没怎么规划,顺利的话拿证还得找一个会计师事务所挂两年才有签字的资格。现在的目标就是尽全力考最后一门。
考试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吧。
也难,毕竟含金量高嘛。
什么时候考?
今年八月。
什么时候出成绩?
十一月。
你在哪报考的?六月你都毕业了?
在南京,我先找份工作,等考试的时候我提前两天去南京就行了。
为什么没读博?
为什么要读博?
我以为你会读。
不想读,也读不动了。
有工作意向了吗?
没有,回老家看看能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不觉得大材小用吗?
干什么不是干,何况我也没觉得自己有多能干。
感觉你有些自暴自弃呢,是不是你家里非得让你回家。
诗懿把头看向姚健,那么多年过去了,他居然那么了解自己的家庭,为什么你那么认为?
在外求学十年,学了一身的本事,既能吃苦又不怕吃亏,做事踏实还积极肯干,为了谦逊性格温柔,老师推荐一般用人单位都会喜欢吧。你们学校导师应该资源很广,以你的优秀简历推荐份工作应该很容易吧,要不就是动员你读博,你非是要回老家不就是为了你爸吗,要是你不听不被你妈给叨叨死呀,你应该是不情愿不得已才回家的吧,说说你怎么想的吧。
我不想再读博了,太累了,也读不动了。你说的没错,我本来打算在南京发展的,毕竟在那里待了七年嘛,老师资源多,同学也都很帮忙,周丽汤慧也都在南京买了房子,周丽的装修好了,今年国庆结婚了,钱程去年五一结婚的,我当伴娘,汤慧的房子过完年装修,国庆可以装好,明年五一也结婚了,我研究生同学也是同门还是我搭档林凯,也在南京买了房,也弄好了,和我师傅的侄女也是打算明年结婚,具体时间没定,但肯定不是国庆,304的四姐们就剩我一个没着落,没人要也没钱买房,这也没什么,我打算租房的,等我考到证赚钱了再慢慢付个首付,自己慢慢月供。可是我妈不同意,总说我爸身体不好她顾得了我爸就顾不上工作,家里医院两头跑她太累了,我一个人在外面打拼也帮不上她的忙,她身体也会垮的,到时我钱还没挣就要成孤儿了,我妈说我爸身体不好,希望有生之年可以看到我工作成家,可以给他带带外孙,这样我爸就不留遗憾了。我到市场了解过我这样的学历出来最多五千,租房连房租水电煤气至少得一千五,自己买菜做饭一天怎么着也得六十吧,一个月就得将近二千了,一个月总得买点日用品人情往来外头吃饭娱乐aa也得小一千吧,算下来我就剩下五百了,还不能生病,生病了五百可不经花。这是我没考到证的工资,如果我有注会证两年内没有签字权,我的工资会在一万二到一万五左右,那我每月可以存个万儿八千的,两年后我有了签字权,工资会在三万五左右,那时如果按现在房价每年涨百分之十去计算,我可以在远一点的地方买个七八十平的小户,但也只是首付,月供数就看我工作的稳定性来决定我贷款的年限。总之就是要背半辈子债吧,我妈是怕我爸等不了那么久,只看到我的奋斗却没有看到我的成功,不放心我,死不瞑目,所以死活都让我回家尽孝,你说我能怎么办?
你干嘛总想着你一个人呢?难道他们买房不是两个人一块儿的吗?
我没必要为了买房去找个人一起买吧?如果真是为了有个安身之所我直接嫁个本地人就行了,干嘛还要起孤身奋斗呢?
你妈给你介绍那男的怎么说?
我没问,就有一次随口问问他工资,他说部队工资不高,可能就一千多吧。
姚健轻蔑一笑,就这钱还讨媳妇儿呢?
诗懿也笑笑,我没看什么钱不钱的,就看三观正不正,有没有担当,是不是能懂我迁就我就可以了。
你现在的要求都放那么低了?
我曾经对你也没有什么高要求呀,没要求你买房买车呀,更没要求你养我还给我爸妈安排明白呀,你是不是对我说的话有什么误解。
不是,我是觉得那男的条件不好,你是下嫁了。
好的我也高攀不上。
你就非要和我这么说话吗?
诗懿没吱声。
有一次,我给一哥打电话,他怒斥了我一顿,还把你得病的事儿告诉我了,我当时就发誓我努力读书,找一份高薪工作养你一辈子,我现在有这个能力了,你怎么就不给我这个机会了呢?
哎,说真的,我现在不想再谈远距离恋爱了,一是没有安全感,二是我厌倦了。
你咋想的呀?
我其实想法特别简单,就是这个命我认了,我哪也不去,就回老家待着,先把证弄下来,然后看看是创业还是考单位。
那就是咱两聊崩看呗。
你问我就答,你觉得崩就崩。
不是,你现在是和我赌气是吗?
诗懿看向窗外,没有。
行,你休息,我先帮你把衣服拿回去洗。
说完,姚健头也不回的走了。
诗懿关上门,拉上窗帘,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没错,她就是在赌气,她恨自己还爱他,她恨他不能为了自己选择留在bj,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爱呢?注定是没有结果的未来就等于没有未来呀。
感觉心口又再次被撕开,痛到无法呼吸。
姚健一路走回覃毅家,生气的边踢雪边走,碰到迎面走来的覃毅。
怎么那么半天,打你电话也不接,我以为出什么事儿呢?
静音忘开了,刚在房间和踩铃聊了一会儿,聊崩了。
聊什么能聊崩了?
那男的一个月就一千多,他能给踩铃什么样的生活?
那都是踩铃的选择,你找什么急?
我都已经承诺给她好的生活了,怎么她就是要回家,死心眼儿呢?
我的大哥,你是不是还没明白你的问题。
我有什么问题?
你的问题就是你在国外,还是定居国外,还有个妈长期跟着,你那个妈还不喜欢踩铃,总觉得人家小地方来的,瞧不上她,无论踩铃有多努力,在你妈眼里都是白费气力,你现在是要照顾你妈还是照顾踩铃,你自己选,不能选你最好别招惹踩铃,你是没见她病的样子,太惨了,也太可怜了。
上次在ktv门口不是看见了吗?
那个都算是好的了,你没看见车来了她都不躲的,那晚不是我拉她一把,真的,就差一点点那个车子就撞她身上了,当时说有多惊险就有多惊险,我们直接就摔地上了,踩铃都晕过去了,我赶紧给她送医院。
姚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口气,我能做的就只是领证把她接出去。
一哥缓缓道,那你就放过她吧,做回同学。
我做不到。
那也得做,好女孩不会被辜负的,钱少一些没事儿,踩铃都不介意你干嘛介意,只要那男的对他好,能迁就她就行。
迁就一时还能迁就一辈子呀?
总好过你现在一时都迁就不了。
姚健再次无语。
大聚会上,诗懿看到了早早就到的辉哥,不顾形象冲过去就抱,眼泪不自觉的掉下来。
哎哟,才日子没见了,怎么还是瘦了呢?读研就那么累吗?
没有,我是想你想的。
哎哟,你师母是没来,来了回家可得灌我酒了。
为啥?
酒后吐真言呀,绝对得问我为啥从你上学的时候就偏爱你呀。
哎呀,老师。
辉哥意味深长的看着诗懿,我仔细看看你,比前两年好多了。
诗懿感激不尽,谢谢老师关心。
我以为你这次不会来了。
听说您要去美国了,就冲这个我也得来。
是啊,去学习学习。
怎么的,晋升空间到上限了?
还是学生,怎么什么都懂?
老师,研究生也是半个社会人呀。
也不完全是,就是想出去看看。
去哪个城市?
纽约。
怎么,还让秦剑安排明白了?
没想到有一天还得让学生安排。
那你是游学吗?打算去多久?
算是,一年吧。
那学校怎么办?
就别想学校的事儿。
姚健插兜走过来。辉哥!
辉哥晃了一眼,回来了。
辉哥,你这是区别对待呀,踩铃回来你又是抱又是聊的,你看你笑得眼睛都没了。怎么到我这儿就板着脸呢。
你个小没良心的,上学的时候白疼你了。
老师,你也承认偏心他们俩了?
小语,你和英语老师吵架我没偏心你?为了你利用职权把她给换了。
诗懿回头看见小语,两人立马抱起来,亲爱的,好久没见了,想死你了。
我也是,怎么那么瘦呀?
又瘦又美。
看见三条狗了吗?
我刚看见了呀,大白大辉大黄。
怎么哪都是你们仨同时出现。
踩铃,这不感应到踩铃的呼唤了吗?
嘿,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还是那么美。
大黄,你少来了,现在做什么流派呀?把头发蓄那么长?
兼职模特,没想到吧。
咱隔壁班没出什么影后影帝拉你一把呀?
文科班出人才,出影帝影后得隔好几个班呢,没资源认识。
大黄,你看乔爷身材怎么样,稍加培养是否可以一用?
先剪个六十斤再说吧。
一米九一百五的身材是标准身材?
差不多,至少楼下跑步一周去个两三次,哑铃每天一千个才有盼头。
踩铃,你别听他瞎吹,就是他受了学生刺激,说他胖但不壮,非要和学生较劲。
大黄,你教什么呢?
物理呀,我跟你们说,现在的学生嘴欠得很。
一线教师呗,教几个班?
三个,我现在就想下学期去当班主任,评职称。
怎么的,也太急功近利了吧。
你问问辉哥,评职称是不是得论资排辈,我现在算是先挂个号。
辉哥摇头笑笑,没意思,活出自我就行。
大黄,你们学校就没点规矩吗?头发那么长。
就是寒假蓄的,开学就剪了。
真有你的。
周总威武。
乔爷,大辉的马屁拍那么响。
我现在都想给他打工了。
哟,大辉,谈谈业务,看看我毕业了能不能流放到你公司。
踩铃,你看我热闹呢?我就做安保设备的小破公司,你们都是大佛,我这就是座破庙。
你公司还缺会计吗?我六月份毕业了现在工作都没着落,不行你就收了我吧。
踩铃,大白跟你抢会计怎么办?
大白,上学时候踢球我没少请你喝可乐,怎么现在恩将仇报了呢?和我抢饭碗?
踩铃,你听他们说吧,大辉完全不顾同窗情,三千不到一个月,我现在只想把这个变成兼职,可是他让我兼职也要干满三十小时,相当于每天下班还得去他公司加班一到两小时,这就是名副其实的周扒皮呀。
辉哥都快乐疯了,大辉,你真是咱大一班的人才呀。
辉哥,你别听大白忽悠,我年终奖分他十万呢,他怎么没说呀,兼职在我那上班,成天气我,让他给我弄个报表都得等几天,还得看他心情,我都想把他换了。但是他说换了就让他表妹和我分手,你说我这老板当得憋屈不?
大白,我们错看你了。
表妹夫,你怎么还两幅面孔呢。
刘老师来了。
很多同学都迎上去,辉哥也起身迎接。
快六十岁的老头了,步伐没有当年那么轻盈,同学们好呀。
辉哥带头起哄,刘老好!
两位老师坐主位,旁边依次坐的是当年受老师偏爱的同学。
大象起哄,健哥和踩铃那年是最受宠的,是不是得坐二老身边,伺候周到呀。
小语也坐辉哥身边,紧挨踩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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