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听到这,已明白了观莺手伤是自讨苦吃,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她手背上白布,没来由看得自己手心也一阵抽搐,下意识交握起双手。指甲不小心掐到了指节,一阵钻心的疼,她忍着没声张,松开手端过擂钵,继续听下去。
“我叫你来回话,你也是拧着,好像要抵死不说,你以为自己是场上的巾帼英雄了?若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缘由,我也能饶了你,可你自己说说,怕失了客人欢心,假称琵琶是自己弹的,又敷衍不过,只能自己划伤自己,这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墨觞鸳气不过,一向和气的人语气也激动起来:“你这头牌是怎么来的,你不清楚吗?你若从此安分守己,我也不与你计较,偏偏是个糊涂东西!你这手爪子要是再藏下去,也不必要了,你可知道!”
“夫人,消消气。吃茶,吃茶。”沈渊听了个彻底明白,也正好又擂得了一钵茶料,冲了滚水搅匀,倒进盏里奉与墨觞鸳。
沈渊做的擂茶口味偏甜,正所谓食甜偿心苦,芝麻冰糖放了不少,茶味都快尝不出了。墨觞鸳都不必尝,看一眼便知成了一盏有点茶叶气味的芝麻糊。沈渊自然不是真的混忘了擂茶之道,怄墨觞鸳一笑罢了。
这一招显然非常成功,墨觞鸳气息平顺了不少,双手接了茶盏,嘴上仍不饶人,还不忘敲她手背一记:“什么黑乎乎的东西,这是哪门子的茶?”
沈渊躲得飞快,将擂钵朝自己跟前一拉,撇撇嘴道:“夫人既嫌弃,就别吃了。再不成,就等观莺养好了伤,叫她做茶给你吃,我这个笨的只管躲懒。”
“你也有错。”墨觞鸳忽然话锋一转,脸色一沉,一把撂下茶盏,道:“清晨奏乐喧哗,才惹出后面的事来。”
“我?”
墨觞鸳此言一出,沈渊愣住了,娇嗔的神态僵在脸上,难以置信地抬眸看着她,手指不自然地微微颤动。
地上的观莺却恰恰相反,面上飞起藏不住的喜出望外之色,伸着脖子激动地望着阁主,盼着她继续说下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阁主是安排了一场出其不意的好戏。
花魁如何,女儿又如何?利益面前,还不是都要给自己这个冷香阁的头牌娘子让路……观莺的唇角高高翘起,望向墨觞鸳的目光更加热切。
墨觞鸳却淡淡的,对谁都不再假以辞色,反而抽了小银匙,尝了一口沈渊做的甜茶。观莺以为,接下来就是摔茶盏、训斥花魁的戏码了。她自觉高高抬起手腕,放低了身段,表现得乖顺,用余光偷偷去看墨觞晏,暗暗估摸其等候发落时是什么滑稽样子。
出乎意料地,花魁很平静,仿佛错愕只是片刻之态,过去了便过去了,清空了擂钵,继续低头擂着新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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