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未从药馆的大堂处离开, 而是从后院的小门绕进了一处树林中,向着佳味轩所在前去。
明明有百余位修士被困在其中,整片流离谷中却安静异常,一路上连飞禽走兽都不见踪影。
谢长亭始终将右手按在腰间。等确定四下无人后, 他指尖轻擦, 便燃起小小一朵火苗来。
火苗顺着他的心意, 开始向右方倾斜,为他指明谢诛寰所在的方向。
时轶见状,似乎有些好奇他指尖的火苗, 伸手过来, 似乎想摸它一下。
谢长亭下意识地将手向后收了一下:“小心——”
可已经来不及了。时轶五指径直抓住那簇火苗,反倒是火苗畏缩了一下, 乖乖绕开他手指, 躲去了一旁。
这并非是时轶第一次见他召出蓝火。
谢长亭问:“你不好奇它是什么吗?”
时轶从善如流:“它是什么?”
谢长亭想了想。
“不知道。”他诚实道。
“……”
“它似乎是灵力的外化。”沉默一阵后,谢长亭道。
而且它似乎与他眼下的修为并不相配。先前萧如珩也测过他修为,说他眼下还是炼气前期,可他方才使叶霜的剑时,感觉自己修为同金丹后期相近。
谢长亭自然也很清楚,眼下自己腹中是没有结出金丹的。可他方才施放法诀时, 并不觉得同往日有什么区别。
“你眼下灵脉如何?”时轶却问。
谢长亭摇头:“不清楚。我眼下是灵体状态, 探不出灵脉,否则我早被萧宗主发觉了异常。”
“不过现在灵力运转顺畅, 不曾受阻。确实与现实之中不同。”
“萧宗主?”时轶却沉吟一阵,“你说得是流云宗的萧如珩?”
“是。”
“怎么连他都来了……”时轶一阵头疼, “麻烦精, 碍手碍脚的。”
谢长亭:“……”
他早已习惯对方这么讲话了, 前脚称他天下第一人的师父是“不自量力”, 后脚叫主持仙盟论道大会的盟主“麻烦精”。
“不过,”时轶话锋一转,“你问得很对,我的确知道它是什么。”
不等谢长亭回过神来,他忽然抬起右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谢长亭刚要开口,却一下被不上不下地吊住了。
与此同时,他也听见有脚步声正自不远处传来,伴随着两个人低低的交谈声。
时轶反应很快,一把捞在他腰前,用力一带,三两下便顺着屋檐飞身上到最顶,动作之熟练,令人不得不怀疑他小时候到底偷爬过多少次屋顶。
“这境中不可易容、不可隐沦。只能先在此处蔽去身形,再以灵力掩住气息。”谢长亭还未从天旋地转中缓过来,便收到时轶的传音。
时轶顿了顿,忽然又笑了笑:“真有意思,不是么?”
谢长亭:“?”
他还未细想这又是如何“有趣”了,刚将指尖火焰熄去,便听得两人脚步声愈来愈近。
“……不得不说,旋尘真人当真是胆大心细。”其中一人道,“他为何便能断定那五人中定有昨夜凶手呢?”
另一人道:“我倒是听说,他将那妖擒住后,说‘我早便知道,只要我将死了人的消息放出去,妖魔定会前来打探情况,以确定我们究竟掌握了多少线索’。”
他顿了顿,又道:“我倒是觉着,这多少有几分运气在其中了。若是旋尘当真心细,又怎会在昨日教人假扮了去呢?听说到现在他都未找见他那跟人跑了的徒弟呢。”
“……”
谢长亭忍不住朝一旁的罪魁祸首瞥了一眼。
那第一人跟着附和道:“这倒也是。旋尘不是断定先前那人是妖魔假扮么?为何这会又说妖魔是他新抓着的人?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谁知道呢。”第二人无所谓道,“不过,我倒是听说后来的那位自称是什么医馆堂主,还说自己曾是药修老祖冯文圣的弟子,不可能是妖魔呢。”
“医馆堂主?你说得该不会是那什么神医吧……”
谢长亭身形一僵。
他五指立时收紧,用力按在砖瓦之上,指节抓得泛起白来。
时轶一手按在他肩头:“稍安勿躁。”
“我舅舅怎可能是妖。”谢长亭也知道此时不能贸然行动,极力按下心中不安,“这其中定有古怪。”
“你今日离开过长生堂吗?”时轶问。
“未曾。”
“昨日我同旋尘离开后,可有人注意过你二人?”
谢长亭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昨日萧如珩让我们三两相认。但我确认他身份后,并未立刻同他相认,也未多看他一眼。”他道,“离开时我是从正门进的,他是从地窖进的,又怎会……”
说着,忽然话音一顿,接着便吐出三个字来:“赵识君!”
时轶:“什么?”
谢长亭合了合眼。
“或许是他。”他道,“昨夜他便将傀儡藏在了院中,但发觉长生堂中有三人后,便没有轻举妄动。等今日只剩下我一人时,方才操纵傀儡动手。”
“你是说,”时轶道,“赵识君,又或者说他背后的上善门,出于某种原因,在昨日就盯上了你?”
“是。仅有我一人是从大堂进来的。”谢长亭肯定道。
“舅舅他今日依然是从地窖走的。若是他注意看了四周,且傀儡身在后院,他并不会被任何人觉察。可若是傀儡不在后院……”
时轶:“你的意思是,或许他行动不慎,被人瞧见了从长生堂中出来,便被旋尘认定他与你有关,寻了个借口将他抓了起来?”
谢长亭点头。
那屋檐下的两人停了一阵脚步,讨论过无关紧要的谢诛寰做神医时的往事后,又重新动身,渐渐走远。
“……可他好歹也在这流离谷中这么多年了,又怎会是妖魔?”
“他说不是便不是么?”那第一人冷笑了两声,“我可是听说,萧宗主刚一将捆妖索拿出来,它便结结实实地捆在那人身上了。”
“捆妖索?萧如珩有这等好东西,为何不昨日便拿出来,偏要等今日死了人才用?这人可当真是缺德!你说,若昨晚死的是你我怎么办?该不会是昨日城门处修士太多,怕别人抢了自己功劳吧?”第二人立刻抱怨起来。
“你把萧宗主当成什么人了!”第一人鄙夷道,“他昨日也取了捆妖索出来,只是这妖魔心思缜密,昨日未露出马脚。今日却不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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